这就是本心灵旅游手册吧——饭祷爱之全感

昨天的体力活今天果见成效——不仅手臂,连肩背腰腹都受牵连。奇妙的是,重体力劳动于我总有镇静剂一样的效用。就像小时候喜欢去采茶,就像我觉得去南部摘葡萄那是度假,就像旅行的时候喜欢自虐的路线。当手上有一件超出身体本身负荷的事情时,便要求心智的参与协助来完成,一切胡思乱想都被打包抽去空气放到地下室里冷冻起来,全心全意地解决眼下的困难,没有直接参与的那部分心智也没有闲着,而是充当拉拉队,在一旁使劲呼唤着皇帝和上帝的名字,齐唱老贝的曲子。等身体闲下来之后,再从地下室取出那包杂物,突然就知道每一件都该放到哪里去了。

今天一直睡到中午。从时数上来说似乎能够补齐一两周所欠的睡眠,然而从身体运行的功能性上来讲,这些休息对于我日渐衰老的机能实在是不够。喂自己吃了一堆维生素Q10月见草等等,yoga,默默灌下一壶绿茶,出门去二手书店,然后自然是电影院——本来是打算去看印加金展的,但今天的天气实在太作孽了,于是只有推到明天。

在等电影开场的时间,终于把这本书全部读完了。

从结构性或者思想性上说,这很难说是一部好作品(语言性上我就没法说了,毕竟我看的是法语版)。全书都是想到哪里写到哪里,但又称不上是“意识流”,于是就有些自说自话絮絮叨叨的嫌疑。但是我把它当成一本旅游手册,一本放心灵去旅游的手册,这样来算,这是一本很好用的手册。

没有一本旅游手册所提供的信息对于所有旅行者来说都是百分百有用的。比如什么当地的豪华饭店昂贵餐馆等等,每本手册上都会有,我都会跳过不读。但是如果有一本手册,没有把重点放在这些东西上,而是花大篇幅介绍当地的神话故事,礼俗传统,文化背景,居民组成,艺术特色,并且提供几条背包客将会自虐愉快的步行路线,我就会带着它上路。

《饭祷爱》就是这样一本旅行手册。它实际由三部分组成——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开玩笑的,是——欲望,寻找神,我的平衡,更直接的说,就是“肉体上的快乐”“精神上的平静”“如何寻找这两者间的平衡”,副标题是“爱自己”“爱众神”“爱所有人”。得到肉体上的快乐,是爱自己,得到精神上的平静,是将自己献给神,找到“自爱”和“奉献”之间的平衡就是将对神的奉献拉回人间,将对自己的爱播散出去。如果每个人都达到平衡,那就是——要引用我国哲学家的话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大同世界了。如果这个世界当下还无法企及,那么至少,让自己先走进去。

Liz用自己的体验介绍了一条路线。从意大利的美丽欢悦自我尽情迷失,到印度的刻苦修行寻找自己的神,最后在印尼去爱去相信按照自己的步调根据自己的感觉去生活。这是一条很好的路线。这途中有美景,有文化的冲突,有思想的碰撞,有外来人的好奇神思与迷惘。这条路上,当然全程都是liz的脚印,但是其中有几段小路,有几条岔道上,亦有我的。也许有些风景在她眼中,在我眼中不是一样的涵义,但不妨碍她激发我去走完全程兴趣。

另外我想去教堂请上帝赐我一个Felipe。

关于印尼部分,有一段特别有意思的,是Liz担忧她与Felipe之间的年龄差距,这里我引用法语版的句子”Mieux: je l’aime bien, cette grande différence d’âge entre nous, je la trouve sexy. Ca me donne l’impression d’être……française.”其实他们之间只差17岁而已——对的,我用“只……而已”。美国人还真是很保守么。如此说来,所有的大叔控们,你们骨子里都是法国人啊。

每次去面试之前,我都会想起当初T说的”charm your way through”,我问how,他说”just be yourself”,我说我做不到我必需要装,他一只手按在我肩膀说”relax”(以下省略你是多么的漂亮多么的聪明多么的有魅力等等等等)。他是英国人,在澳大利亚有个交往了四十年的女友,两个人始终保持着open的关系,过着各自环球游荡半年一起生活半年的日子,直到他终要退休的时候,两个人才决定“厮守终生”。

我那个时候有点能够分析出自己为什么喜欢大叔——同龄的男生,二十年后你不知道他们是否会秃头,是否会有肚腩,是否会在经历过人生的挫折坎坷不如意之后性情大变,而现下,他们也极少能像这些大叔一样以“我什么人都见过什么情况都对付过”的镇静和安详面对我的失控和不知所措。大叔,如果他五十岁还没有秃没有发胖,那么他基本上到死也不会秃不会发胖了,如果他已然秃了已经发胖,至少你也知道自己能否接受他秃头和发胖的样子,他们的性情和生活方式几乎已经定型,你能接受则好,不能接受也没有机会改变了,这里没有岁月的风险要承担。而且大叔们不会和小自己十几二十岁的女孩子争论,即使他们觉得你幼稚,他们也只是倾听给出意见然后拍拍你的肩膀说“别怕,万一不成功,到叔叔这里来哭,叔叔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他们不会说些可笑的话做一些奇怪的举动去追求女生,他们观察然后行动,如果没有把握则伺机以待。

而这些大叔当中,又以拉丁裔为最佳——因为拉丁语系说起来情话来普遍悦耳,而且不至于肉麻(真的,你用法语讲任何恶心话都不肉麻)。当Felipe教Liz如何应付Wayane买房子出的状况时,我决定去教堂祈祷上帝赐我一个如此样的大叔……当然,虽然书里说Felipe有一头“花白的头发”(哦,这不是最完美的大叔么?),但是在我心里,他确实长着Javier Bardem的脸,我本来只是觉得他长得颇有味道,现在难以抑制地幻想他“性感”了——这人不是长着一张“好情人”的面孔吗?

en haut, en bas-tout pareil, à la fin

以下摘自《饭祷爱》法语版第87章末(我手上没有别的版本,有其他版本的同学自行对照),巫医Ketut告诉liz说他在冥想中上过天堂亦下过地狱,于是liz问他地狱什么样,Ketut回答道

— Pareil que paradis.”

Me voyant déroutée, il a essayé de m’expliquer “L’univers est un cercle, Liss.”

Je n’étais toujours pas certaine de comprendre.

“En haut, en bas – tout pareil, à la fin.”

Je me suis souvenue d’une vieille notion mystique chrétinne: là-haut comme ici-bas. “Comment alors peut-on faire la différence entre le paradis et l’enfer ?” ai-je demandé

— Parce que la façon dont tu y vas. Le paradis, tu montes, tu traverses sept lieux heureux. L’enfer, tu descends, tu traverses sept lieux tristes. C’est pourquoi il vaut mieux que tu montes, Liss.” Il a éclaté de rire.

“Vous voulez dire qu’à tout prendre, il vaut mieux passer sa vie à monter et traverser les lieux heureux, puisque le paradis et l’enfer —les destinations – sont de toute façon identiques ?

— Même chose. A la fin, c’est les mêmes, donc mieux vaut être heureux pendant le voyage.

— Si le paradis est amour, l’enfer est …

— Amour aussi”, a-t-il complété.

J’ai médité là-dessus un petit moment, en essayant de comprendre comment Ketut faisait son compte.

Il s’est remis à rire, et m’a tapoté affectueusement le genou.

“Toujours très difficile pour la jeunesse de comprendre ça.”

然而作为一个在东方背景中长大的人,我一下就明白了。当时我正坐在电影院里,应该庆幸入场得早,周遭没有太多人,而用于首映的十号厅又足够巨大,擦掉一两滴眼泪的动作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我现在多希望这位老巫师是真实存在的,希望有一天能去拜访他,填补他那个“自从炸弹(911)之后就一直空虚的银行”。

虽然不是冥想派的——这一招普遍对我不管用,我不是在途中睡着就是开始做各种白日梦,但是那一招“静坐不动,从肝里微笑”的冥想式我可以试试看(四个兄弟神马的就算了,我记不住他们的名字)。

La Nuit d’Elliot Fall/饭祷爱的又三分之一观感

我差点忘了自己订了这部剧的票,多亏gmail的日历功能,亦多亏今天的糟糕气候——不然免费星期天照计划我应该早出门去guimet了。

赶去周日唯一开张的fnac取了票之后,赶到二十区,时间卡得正正好。香街上又遇到搭讪客,我现在已然练到专业演员一样的水准了,一概说自己是短期来巴黎工作的,不住这里亦非游客,法语说得好么是因为我男友是法国人……保证对面就算光电叔也看不出我在说谎。

这部剧是适逢fnac打折,海报又如此对我胃,于是手一痒顺下的,事先甚至都不知道这是部音乐剧,但没想到异常的有趣,我真想写封信给TB请他考虑一下把它改编成电影——简直是为你订做的啊,TB!!!

剧情是说某富婆家的丑女儿得了一种怪病——身上长花(是真的花),她家的医生(打扮得很像巫师)预言这姑娘日出时就要断命,除非能找到她的真心人送上真心的一吻。这时姑娘突然挣扎起来写下了Elliot Fall的名字,于是长得极似变性人的女管家(事实上这个管家是个仙女——就是灰姑娘里的教母姐姐那种——来的,呃)出发去找这个男孩并把他带回来。而另一厢边,一直觊觎富婆家产的邪恶的xxx伯爵(实在名字听写不出)务必要阻止仙女姐姐达成任务。于是,仙女姐姐几经险阻(包括小红帽,三只小熊,之类的),终于把Elliot带了回去,结果……

一些同学一定已经看傻眼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可这正是我那杯茶啊!剧本中处处恶趣味,比如某猪妖(二师兄穿越了)袭击仙女姐姐(二师兄还是这么重口味)时,对话是小红帽的,后来仙女姐姐把Elliot带去找自己的教母,后者唱道“我能叫你的鼻子变长——或者其他我想要它长的地方”,诸如此类(坐在后面的小孩一直在问她妈咪大人们在笑毛)。

还有那位哥特派家庭医生中间出来客串母狼(没错,是母的),那高跟鞋踩的,那吊袜带穿的,那小腰扭的,那烟熏销魂的……后来出来谢幕的时候把假发摘了居然还是个金毛,唉哟,实在太萌了——真乃绝世小受啊~~~(绝对是个受)

姐姐我看得太欢乐了,必须要推荐。12E一张票,物超所值啊~~~以下是youtube提供的演唱片段(没带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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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完之后,重拾《饭祷爱》。作为一个吞书的人,对进度开始焦躁起来——如果一周都没有看完一本书我就会出现以下强迫症:随身带着这本书,像个神经病一样抓住一切空隙夺命地看,恨不能走路也看。W看到我像二师兄吞人参果的姿态攻击这本书,问我看到哪儿了,我把书签的位置指给伊,伊沉吟一会儿,突然冒出一句“我回国的时候也要带本法语书回去”,我正不解,伊便说明道“装逼用”,一下缓解了我攻击《饭祷爱》的紧张焦虑,我说“你想要用哪本书装,我送给你罢”,伊深思熟虑过之后说“最好书名上带有很多accent的”,然后我们俩一起摸着下巴想哪本书名字有是很多accent的——

虽然进度缓慢,不过好歹看到印尼的部分了。除了生病期间沉迷于同人之外,印度部分的描写才是拖慢我速度的最重要的原因。如果要给自己下一个定义,我应该要选的词是“怀疑”。

我总是以为人类的恐惧是来自对未知的恐惧。这种恐惧是天性,无法消除,但是“未知”是可以消除的——只要紧紧地追逐知识,只要牢牢地跟随逻辑,只要面对每一个定义每一件事每一种说辞都问一遍why,how and then,再问一遍“我相信吗?为什么不信?为什么相信?理由?证据?”,就能——即使无法找到,但必须能够接近——真相。只要得到真相,我们就安全了,因此,也就平静了,无忧亦无怖。

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那个“认识的圆”。实际上知道得越多,“相信”的百分比就越低,持续的时间就越短。每一个答案,都推翻了另外一些答案。我毕竟长成一个怀疑者,置疑自己听到的所有答案,不把自己的原则自己的逻辑自己的思考交付给任何人。我并没有想改变这一点——无论圆外面再无际,小圆越大,小圆与大圆之间的绝对面积差越小,这是一定的。
如果宗教的目的也是一样,是为了找到“真相”,找到宇宙运行人类存在的真相,那么只有不断地怀疑——>确信——>再怀疑——>建立新的确信。任何别人所写的文字任何别人所造的福音任何别人所宣的真理,那都是别人的确信,自己的确信必须要自己穿越怀疑的荆棘去达到。如果全世界所有的人都能放弃盲从而用力怀疑用心思考,人类达到这个真相的速度必然比少数“智者”“圣贤”一家之言能达成的要快——集体的智慧永远大于个人的。

虽然坚信“应该如此”,但是难免的,这种“怀疑”的本能造成安全感的极度匮乏——不是针对他人,我始终相信虽然人类有着很多缺点,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大体上是善良友好的——而是针对自己,对于自己的缺乏信心缺乏安全感,我常常感到“不知如何自处”的压力,与人交往的障碍也都是由此而来——如果都不懂怎么和自己相处,又怎么跟别人相处呢?

我总是跟上帝祈祷说:A.请把我变成更好的人,B.请让我坦然地接受自己,C.把以上都赐给我吧。但上帝总是回答D.这应该是由你自己处理的事情。然后就像跌回了转轮~~~如果我能够放弃头脑中的理性,仅仅用心去“相信”,平静当然更容易达成,但对我来说这是“逃避”,这种“信仰”逃避了理性的盘诘,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而逃避了真相,这是作弊啊。

所以在看到印度这一部分时,看到作者不断地说她的guru和她guru的导师是多么神奇多么智慧的人,说她自己如何通过放弃思考达到“真空”,我感到的是——不屑和些微的愤怒(不是反对“灵修”,guru在我概念里类似于“心理治疗师”和“导师”的混合体,我是很有兴趣去体验一下“灵修”的,但是将一个凡人吹嘘得如同神灵一样,就在我的同理心之外了)。好像在前三分之一意大利部分,我和作者从某种程度上变成朋友了,而在这中间的三分之一她被背叛了某种信任关系。这加重了读书的焦躁感,于是当进入印尼部分时,我感到一阵轻松——这些关于“我感到神上了我的身”的碎碎叨叨终于结束了。

opio之三天两夜+《饭祷爱》之三分之一读后感

这是我第一次住“度假村”,此前一直没有——也懒得——知道其具体功能,反正人类有着各种各样的需要,有些需要对我来讲势必是奇怪的——所谓旅行于我意味“逃离”的自由和“探索”的好奇,随走随啃随躺才是最自然的,如果想关上门享受洁净的环境舒适的休息,那不如睡自家最愉快……

从出租车上下来,抬头便见远山拥着一拢轻雾,太阳斜在铁青色的云层后面,暮色暧昧混合着山风清冽,浸在雨里的空气散发着四季青的味道。
脑中骤然跃出老妈工作的地方。因无人看管,小时候每到老妈轮值,就把我带去单位,找个空的病房安置了。要吃的自己去厨房,气闷了自己去阅览室,山大任妹闯,林深无人惊——都认得是某某的女儿,打个招呼就得。
浙江的秋天也是一色有阔叶林香气的清朗,我嘴里叼着刚出笼的馒头兜里揣着五香牛肉,手上拿着也不知金庸还是全康写的武侠小说像《西游记》里的小怪一样从山下巡到山上又晃下来,跟在园丁大叔屁股后面认真记着哪种花能吃,哪种不能吃,都是怎么样的吃法,下一轮经过时再来个神农尝百花,经过老干部的病房时往里张一眼,有爷爷请我喝可乐也有爷爷请我喝茅台……

为了找会议室,我和P绕着内村转了一圈,除了花木的种类有所不同之外(这里居然有竹林,不过长得很受虐样就是了)。这个本来该觉得无聊的地方因遥远的记忆而有了亲切感。晚上在主楼的自助餐厅一杯餐前酒下肚之后,好感又鲤鱼跃龙门了(餐厅的份量在面包篮上,自助餐厅的份量就在酒上)。据这三天观察,这里的厨房也是餐餐不同款,天天不重样的。基本上牛肉类的都不推荐——太老,但海鲜和甜点相当的不错。我基本每晚都酒足饭饱,脚步虚浮地回房间,窗户大开,九点左右就躺倒在山风中呼呼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室外的恒温泳池没得机会用……

晚上酒灌得多,第二天反应就慢,加上此番客户来自世界各地,什么南腔北调的英语都有——尤其印度口音实在一绝,简直就像伊甸园的苹果似的一直诱人犯错误,我使出吃奶的自制力才没有去模仿。两天的会开下来,自觉舌头打结,耳朵也不管用,着急上来脱口就是法语,看来这个英语水平还是madamadadane,差滴远了。
第一天被这样折磨下来之后,第二天早上吃饭时遇到一位先生不会用咖啡机,我问人想要什么,他回答coffee,我还是没反应过来,直觉coffee和café是一个词,仍然继续用法语(只是把咖啡的音都发成coffee而已,囧)问“那您要哪一种咖啡”,对方有点发窘地说“随便什么咖啡就好了”,大概以为我不会说英语……

anyway,会开得挺顺,还见到了几个操意大利口音/伦敦音的很帅的爷爷。而且度假村什么的用来工作还是个不错的地方,手腕上绑条丝带就能随意进餐厅和酒吧(事实上也根本没人要检查那根带子,我的手腕一直都被外套遮住了),省了很多麻烦。下次去nice旅游可以带个帐篷驻在附近山上,进去骗顿吃喝补充体力(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每到一个地方满脑子就是这种流浪汉式思维)

开会的过程很顺利,回来的过程就克难了

明明从巴黎到Nice只要五个小时的火车,客户方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动机(P理解为对方生怕我们觉得他们小气,所以不愿意我们搭乘相对便宜的交通工具),坚持要求我们坐飞机。不喜欢坐飞机的P跟我对此都深表无奈,而我的无奈肯定又要更深一层:赶飞机对于我来讲真的就是“赶”飞机,一般写明12点半check in的我通常都是在12点20分的时候才抵达机场。

11点半的时候我还在家里摸鱼,突然接到P的短信说他已经在机场准备check in了,问我人在哪里,这下着了慌,于是牙刷毛衣和隐形眼镜药水这几条鱼也没顾上摸进包里,急吼吼地冲了出去。先坐6号线,再搭机场大巴,等司机大哥晃悠悠开到机场的时候离check in的最后时限还有十分钟。这时候作为一个便宜航空的follower,我显示出一个老飞的神勇:绝对不带需要托运的行李和有碍安检的物品,直冲borne把登机卡打出来放嘴里衔住一边宽衣解带一边奔向安检。

13点登机,路上+候机花了我一个半小时,而真正的航程只有1个多小时……这不是坑爹么(如果是火车我只要半个小时就能上车然后一路呼呼到目的地)。落地后见P悠悠地去传送带等行李我思巴达了:这些法国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上次F也是这样,只有两三天的功夫,我一个女生只有手提电脑和一个背包,他们还要托运行李,你们到底是在里面装了什么,过去一年的花花公子吗!!!

如果说去的过程惊险,那回来的过程只能叫克难。

好死不死周二那天就轮到Nice大罢工,百分之八十的航班取消,大部分taxi都歇业,高速公路当天改叫“低速公路”。客户方帮我们找到了一辆taxi,开车的老爷爷自认为“这种罢工运动中拯救无辜旅客的英雄”(我勒个囧),带着我们穿街绕巷居然开到了机场。(也幸亏nice弹丸之地,要是在巴黎,这种交通情况一天也开不到机场)。路上经过一辆停在路边的警车,后车厢的窗户上贴了两张纸,上书en grève……

不幸中的大幸是我们的航班没有取消(否则我们只好睡机场了),只是晚点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又变成晚点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又变成晚点一个半小时,正当我怀疑这架飞机正在玩穿越游戏永远不会出现的时候,终于可以登机了。我们16h从会场出发,一直等到21h才确信能够当天赶回巴黎……

1017916-gf 好在我虽然忘了牙刷(在自助餐厅偷了瓶盐回来学古人手指抹盐擦牙)隐形眼镜药水(结果这两天都是用矿泉水顶替的)这些日用品,倒是在百忙之中记得把消磨时间用的书塞进挎包,这几个小时的等待时间能跟书一起打发,而不用一直升长脖子趴在人背后看无声电影(便携式视频播放器出来的效果跟大屏幕实在没得比,看《变形金刚》都跟山寨货似的)。因为fnac没见到原版的,于是买了法语版的《饭祷爱》(eat, pray and love),原本预计速度会比读原版的慢一倍左右,不过事实证明英语相比法语来说实在simple, sometimes naive,翻译成法语之后竟然一个长句都没有(咱就拿通俗小说比通俗小说,法语通俗小说隔一段至少有一个让你在其上徘徊不解的长句)!!!其语法结构之简单跟儿童小说似的。在飞机降落时,我已经看掉了三分之一,也即意大利部分的结束。

仅从已看的部分来说,这部小说的改编自然是很成功的。原作小说,以我的口味来说,过于唠叨了,有些时候显得重复多余。电影在这一点上做得很好,去芜存菁。另一方面,因为原作的开头部分几乎算是意识流写法,想到哪儿写到哪儿,时间线交叉重叠得厉害,在电影里因为剪辑的缘故,一些原本在书里没有前后因果关系的事件看上去似乎有因果关系一样。
按照原著的话,女主业已意识到自己的婚姻难以为继,一段时间后有了那番关于生小孩的对话,之后便是著名的浴室祈祷,隔了一段冷静期后向丈夫提出离婚,其后立刻爱上了David,其丈夫一直不同意协议离婚,而她和David的关系也在几番分合之后濒于破裂,女主在此期间精神压力过大得了抑郁症,去见了巫师之后,回来终于解除了婚姻关系……
以电影的叙述方式,似乎是在经过巫师的提醒,和那番关于小孩的对话之后,女主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婚姻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当然也去除了关于抑郁症的那一块。我后来想小皮作为制作人不知道对于剧本的形成是否有什么影响力,毕竟什么抑郁症这一块也是书里我不喜欢看到的内容。应该说电影当中呈现的Liz在大体感觉上更能让我有认同感,书里的Liz真是个骨子里的美国人(怪的是,在我看书的时候,大嘴的形象一直跟Liz重合,果然是女主的不二人选,casting有fu)。而在细节上,自然书里呈现得更多(虽然是口袋本,好歹也500页啊)。很多感受,包括Liz的宗教观(只是她表达得太过啰嗦了),她时刻想到别处去的愿望,还有那种精神曾经被抑郁的状态,我都可以说感同身受。

从某一方面来说,自然我比她幸运。她要过了而立之年才去想自己究竟要什么。我二十出头的时候就给自己列了一张list——巴黎、雅典、开罗,就为了一门语言为了一种文化为了一个人抛弃一切铁石心肠般地远涉大陆。
即使精神最抑郁的时候,失去胃口,失去抵抗力,失去注意力,甚至失去让生活继续的意愿,我也从来没有失去过睡眠和活下去的力气。在认识神之前,我先认识了老贝和皇帝,通过这两个人,就头脑简单地相信神和神迹的存在,在还没有成年的时候,已经学会自己跟自己对话来缓解一切自觉无法解决的困境。
我比她幸运,因为更早从恶梦里醒来。但是她已经认识了自己是谁,我却未必能比她先一步向美梦中游去。
曾几何时,我跟自己说“要重新拿起画笔”,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真的下定决心送一盒画具给自己。我跟自己说“要到埃及去”,但是直到目前,都一直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推托着这个list上最后的名字,因为不知道再之后,该向往哪里。

要推论某个人的价值观,先得认识那个人,要定义自己的“快乐”,要先认识自己。“认识你自己”,是比认识其他人认识世界认识宇宙更优先的问题,“我”是谁,“我”想要什么……我是多么羡慕那些从来没有意识到更不用说考虑过这个问题的人们,只要美味的食物舒适的住处安逸的工作就能满足,不用像只困惑的老狗似地一直在太阳底下想要捕住自己的影子。现在去跑步的时候,我都害怕,害怕铁塔闪灯的那一瞬间再没有那种激动莫名的感觉——我一早确信这堆钢铁联系着我控制快乐的那部分神经。

也许我也应该排期去意大利住上一个月?(意大利语倒不难学——这点是个bug,女主自称会法语,为什么倒觉得意大利语艰难?按照我们老师的说法,会法语的人只要一个月就能掌握意大利语了,我唯一的难关就是弹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