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okeback Mountain——第五章

空洞的电话铃声又在隔壁响起,好像在应答一般,Ennis提起床边小桌上的电话听筒,拨出了自家的号码。

Ennis和Alma之间的关系不知不觉间腐锈,也不是真有什么过不去的槛儿,就是水滴石穿这句话。她在一家杂货铺里找了个管货的活儿——如果想把Ennis赚的那点钱存下来,她必需得出来工作养家,她算是看出来了。Alma要Ennis戴套,心惊胆战地就怕再怀上。他不干,说是假如她不想给他生孩子的话,他才懒得碰她。她悄悄咕哝:“你要养得起我就生得起”。但是偷偷地,她肚子说,再怎么做,就你爱的那姿势也搞不出多少孩子。

每过一年,她的怨恨就多冒出来一星:她当年瞥到的那个拥吻,Ennis每年一到两次跟Jack Twist的钓鱼之旅——他就从来没有陪她和女儿们出去度过假,他不喜欢出门不爱任何消遣的脾气,他追着那些报酬低工时长的牧场活跑的热切,他那一沾床就滚到边上贴着墙呼呼大睡的习惯,他对找个铁饭碗的无能——无论是在县政府也好还是电力公司也好,这一切都叫她如坠无底黑洞,在小Alma长到九岁Francine七岁的时候,她问自己:我跟着他耗日子到底图什么。于是她甩了Ennis,离婚后嫁给了瑞弗顿的杂货铺老板。

Ennis重回牧场操旧业,这里干干那里呆呆,没什么成就,但是挺自得其乐——他又能绕着畜栏打转了,还可以随手丢东西,万一不想干了随时就能走人,想要进山上去不用和谁多啰嗦立马就能去。实话说他也没太难过,只有隐隐约约一丝丝被亏待的感觉,但也没显露出来,他还跟Alma和她的杂货商还有孩子们一起过感恩节,坐在他的两个女儿中间,跟她们讲马经,说笑话,尽力表现得不像什么可怜的老爹。吃过馅饼之后,Alma喊他进厨房,一面刷盘子一面说她很担心他,说他应该再讨个老婆。他发现她身上已经有喜了,约莫四、五个月大了,他目测。

“一朝被蛇咬。”他靠着橱柜说道,觉得这里空间好挤。

”你还跟那个Jack Twist去钓鱼不?”

“偶尔。”看她擦盘子的架势,他觉得盘子上的花案都该被她擦掉了。

“你知道吗,”她说道,听她的语气里他知道她有戏要唱,“那时候我老在琢磨你怎么从来没给家里捎过半条鲑鱼来。明明每次都说抓到好多的。于是有一次,就在你出门的前天晚上,我开了你的鱼笼——都五年了,那上面还贴着价钱牌呢——然后我就在鱼线底下拴了个字条。上面写着,‘嗨Ennis,带几条鱼回来,爱你的Alma’。后来你回来了,说你得了一堆鱼,把它们全吃了。记得吗?我逮着机会把那个篮子打开来看,我写的字条还拴在上面呐,那条鱼线压根从来就没沾过水。”好像顺应“水”这个字的呼唤,她拧开水龙头,开始冲洗盘子。

“那也没什么啊。”

“少扯谎,别把我当傻子耍了,Ennis。我知道那很有什么。Jack Twist?不要脸的东西。你跟他……”

这记她可踩到他的底线了。他一把勒住她的手腕,眼泪唰啦啦喷涌而出,一只盘子摔了个粉碎。

”闭嘴!”他说道,“管好你自己的事情。我们两的事儿你根本屁都不懂。”

“我要喊Bill了。”

“你他妈的尽管喊啊。你可着劲儿的喊!我管保叫他趴在地上吃屎,还有你。”他又猛猛掐了一把,给她手腕上烙了一圈红手镯, 从门背后扯下自己的帽子,便摔门而去。当晚他去了黑蓝鹰酒吧,酩酊大醉,黑打了别人一小顿之后就离开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没有去看两个女儿,想着过几年她们懂事长大到离开Alma独立生活之后自会主动来找他重拾父女情的。

他们不再是眼前摆着无限可能的年轻小伙子了。Jack的肩膀和大腿都胀了肉,Ennis则还是瘦得像根晾衣竿儿似的,套着穿破的靴子,牛仔裤,冬夏两季就换个T恤,天再冷了顶多就再加件帆布外套,就这么着四下乱跑。年纪最先在他眼皮上显出了端倪,它们被岁月扯耷拉了,被打断的鼻子好了之后弯了一折。

年复一年,他们走自己的路,穿越高原上的草地,深山里的峡谷,策马群山放牧峻岭,深入大角、行医山,Gallatins(注:这都是怀俄明的地名,有具体意思的我就直译,没有的就保留英语单词),Absarokas(注:同上),花岗山,群鹰弯,Bridger-Teton保留地,Freezeouts和Shirleys,Ferrises和Rattlesnakes,盐河保留地,一次一次又一次地进入风河山,Sierra Madres,大腹地,Washakies, Laramies, 就是从来没有回过断背山。

在德克萨斯,Jack的老丈人死了,至于Lureen,自打继承这笔农场器械生意之后,就显出精明干练的生意人本色,把生意做得有声有色。Jack给自己挂了个什么经理之类的空衔,在牧场和农用机器的展销会之间逛荡。他现在也有点闲钱了,但每每都能在采办的路上花个清光。他讲话缀了点德克萨斯口音,把“母牛”歪成“哞牛”,“老婆”出口成了“老嘙”。他把门牙给锉平了镶起来,据他说一点儿也不疼,小胡子还得留着直到长厚成形才算完工。

1983年五月,他们在高山上一个冰封的无名湖区挨了几天冻之后,起身进入Hail Strew河流域。

他们沿河往上游走,天气很好,但地上都吸饱了水,河岸边更是一片泥泞。他们抄一条极难行的近路离开了灌风的河道,引马穿过一片冻得发脆的小树林,Jack抬起头——那条鹰羽还插在那顶旧帽子上——大口吸着炎炎正午的空气,空气中蒸腾着树脂、干燥的针叶和赤热的石子的香味,扎喇喇的刺柏刷着马蹄。Ennis用那双精于辨风识雨的眼睛向西边打量,找寻在这种天气里极有可能积聚的热云,然而头上的蓝天一碧如洗,深不见底,Jack说,光是仰头看着他就要淹死在里面了。

三点左右,他们折过一条羊肠小径来到东南面的一块坡地——在那里春日倒还能发挥些用处,在他们脚下化开了一条无雪的小路。他们能听到河水潺潺,极似一列远方的火车一路长鸣着驶离。二十分钟后,他们邂逅了一头黑熊,后者正在他们上面的河堤上翻动枕木觅食,Jack的马惊了,踢着前蹄直躲,而Jack同时在马上叫唤“吁!吁!”Ennis的栗色马也是别别跳,喷鼻息,不过还能顶住。Jack伸手去摸他的30-60(注:这里是指枪的型号),不过没用上;那头受惊的熊迈着笨重的大步朝树林里狂奔而去,把树林劈成了两半

Brokeback Mountain——第四章

原著与让我怨念的网上翻译的地址在这里


—————于是继续“非法翻译”的分割线————————–


“不知道你死哪里去了,”Ennis说,“四年了。我都已经不指望了。我以为你还记恨那一拳呢。”

 

“伙计,”Jack说道,“我在德克萨斯玩竞技牛仔呢。就在那儿认识Lureen的。你往椅子那儿瞧。”

 

 挂在那张脏兮兮的橙色椅背上的皮带扣闪了他的眼。“颠牛?”

 

“没错。有一年老子只赚了他妈的三千刀。操他妈的差点没饿死。除了牙刷还是自己的,其他什么都是跟人借的。把德克萨斯的犄角旮旯都钻了个遍。路上有一半时间还躺在车底下——修那辆鸡巴破车。不管怎么着,我从来没想过要洗手不干。Lureen吗?是个实打实的小富婆。不过钱都是她老头子的。丫是卖机器,农场上用的那种。但是一个子儿都不让他女儿沾手,而且他恨不能生吃了我,我现在也就是熬着……”

 

“媳妇总能熬成婆的。军队没要你?”拥着一束束嫣红的闪光,雷声滚滚向东,离他们远去了。

“他们要去吃屎啊。我身上好几节脊椎都断过。还有应力性骨折(注:应力性骨折是一种过度使用造成的骨应力性骨折骼损伤,当肌肉过度使用疲劳后,不能及时吸收反复碰撞所产生的震动,将应力传导至骨骼,可引起小的骨裂或骨折,这里Jack用的是专业名词,应该是听医生说的),就是肩胛骨这块儿,你也知道,玩颠牛哪个还能指望给大腿留个全尸的?——哪次不给整残一块。就算能完美落地他妈的哪回也得给你搞点儿伤回来。告诉你说,事后真他妈比操蛋都疼。我一条腿算是废了——折了四截。被牛给摔的。那头牛可大了,又狂得很,把我甩得八丈多远,然后上赶着撞我,我哪跑得过它啊。好在我福大命大,我一个朋友刚刚把油缸加满(注:这里Jack是说幸亏送医及时他才没挂点,可见那一回有多凶险,跟牛角油啊神马的没关系)。还有其他一大堆零零碎碎的伤,肋骨他妈的也折过,一阵阵的抽风似的痛,韧带也断过。你瞧,时代变了,再不是我爹那会儿了。要不就有钱去上大学,要不就当职业运动员。现在你得先搞到钱才能去玩竞技牛仔。如果我还想做这行,Lureen的老子可是一个子儿也不会给我的,顶多给我送终用。而且这世道我也算看透了,知道自己在这条路上一辈子也闯不出名堂来。再说了,我也想趁自己还能走的时候试试走条其他路出来。”

Ennis拉着Jack的手凑到自己嘴边,就着他手里的烟吸了一口,喷了个烟圈。“我看你不是挺他妈全乎的吗,好着呢(注:原作Ennis说的是“Sure as hell seem in one piece to me”,直译就是“对我来说你还是囫囵的一个”,以他的个性来说,这几乎属于“甜言蜜语”了,可惜我不是弯的糙老爷们儿,翻不出个中真味啊)。跟你说,我老在那儿坐着琢磨,想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我肯定自己不是的。我是说咱俩这不都有老婆孩子了,对吧?我喜欢跟女人搞,没错,但是老天,那种感觉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我从来没想过跟别的男人干这事儿,但是打飞机的时候,总有一百次,我都想着你。你跟别的男人搞过吗,Jack?”

“操,当然没有。”Jack说,他骑过的可不止公牛,从来不用靠自己打飞机来解决(注:这句话原文似乎是这样的意思,即此处Jack «not rolling
his own »
是和前文Ennis说的 «wrang it
out »
相对的,意思是指“Ennis只有靠小左和小右,而Jack则不用自己动手”,于是很明显的,Jack这家伙是个老吃老做的,而且睁着眼睛对Ennis说谎),“这你知道的嘛。是因为老朋友断背山,我们才享受到这种快活,而且还没享受够。咱们得想个什么鸟办法出来解决这个问题。”

“那年夏天,”Ennis说,“拿了工钱之后咱们分道扬镳,我肠子都绞了,疼得我爬到一边去干呕,我还以为是在Dubois里吃坏了肚子。大概一年以后,我才整明白,是因为眼睁睁看着你走,才搞成那样的,我那时就不该放你走。可惜已经晚了,我明白得太太太迟了。”

“伙计,”Jack说,“咱俩现在这鸡巴情况太操蛋了。得想个招才行。”

“眼下恐怕咱俩想啥招出来也不顶用,”Ennis说,“我的意思是,Jack,这些年来我这日子已经扎下根。我爱家里两个小丫头。Alma?这也不是她的错。你也有孩子有老婆,都在德克萨斯。一天后院着火,你和我也别想长相厮守”——他朝自己家的方向别转头——“咱俩可是被掐得死死的。我们要是没找对地方干这事儿,那就是死路一条。一旦事发,那可是再多缰绳都勒不住个‘死’字。光用想的我就怕得打颤。”

“得告诉你说,伙计,那年夏天我们应该已经被逮现行了。来年六月我又回去过,本来是要回去的——后来改主意了,奔德克萨斯去了——Joe Aguirre在办公室里告诉我的,他对我说,‘你们两个臭小子在山上可找到乐子打发时间了,对吧’我当下只甩了个脸子,但等走的时候我看到他车子的后视镜上挂着鬼大的一副望远镜。”他略去一些细节没说——那个工头靠在那把吱嘎直叫的木头摇椅上,还说:Twist,你们俩收了钱却叫狗去看羊,自己跑到一边采菊花分桃子。然后拒绝再雇佣他。Jack接着说,“对了,你那一记小粉拳倒是叫我吓了一跳。我还真没想过你也会出黑拳。”

“托我老哥KE的福,死小子比我大三岁,每天都把我打得晕头转向。我老子听我在家哭鼻子听得不耐烦了,我六岁那年他喊我坐下,然后对我说,‘Ennis,你现在有麻烦,去把它解决了,不然它就会一直跟着你,跟到你九十岁,KE九十三岁的时候。’哦,我说,可他比我块儿大。我老子说:你得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一声也别吭,上去就叫他吃点苦头,然后立马闪人,不停这么干直到他吃教训为止。一个人只要吃到痛就会学到乖,比别的什么招都管用。于是我就照做。我在茅房时堵他,候在台阶上扑他,晚上趁他睡觉的时候爬到他枕头边上,把他揍得够呛。花了我两天功夫。打那以后KE再也没找过我麻烦。打这件事上,我学会一个道理,那就是:少放屁快搞掂。”隔壁房间的电话铃声响起来,响啊响啊的,突然又嘎然而止。

“下回你再偷袭我看看。”Jack说,“听着。我在想,你看这个主意怎么样,我们一起弄个小牧场,一两头母牛和牛崽子就够了,再加上你那几匹马,小日子多滋润的。刚刚我不是说过,不再玩竞技牛仔了。虽然以我的技术还不至于在牛背上搞断老二,但是如今这世道我再怎么玩命骑这钱还是一天天的不值钱,而且我也不想把这身骨头给折腾散架。我前前后后都想过了,就是这打算,Ennis,太合适了,我们准能成,就你和我。Lurren家的老头子,我敢说只要我肯消失他一准肯送我一笔钱当遣散费。他早就暗示过了……”

“哟,哟,哟。这可不行。我们不能这么干。我只想守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好好过完自己的日子。没好下场的,Jack,我可不想变成那种人,就你偶尔会看到的那种。我更不想死。以前就有那么两个家伙在我老家那边弄了个牧场,EarlRich——每次遇到他们我老子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尽管这两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老鸟,大家还是拿他们开玩笑寻开心。我那时多大,九岁多点吧,Earl就被发现死在灌溉渠里。一群人拿着撬轮胎的棍子找到他,把他抽得飞起来,然后拽着他的老二把他拖来拖去,直到那玩意儿被扯掉,变成一坨血淋淋的肉酱。他身上到处都是撬棍的印子,活像一只只烤蕃茄。鼻子也被打断在地上。”

“你都看见了?”

“我老子存心要我看见。他领我去看的。我和KE。我爹笑得那个开心。去死吧,我心知肚明这就是他干的好事。如果他现在还活着,这会儿把脑袋探到这门里头来,我敢保证他这就回去找撬棍了。两个男人一块儿过?门都没有。依我看,我们也就能隔一段时间聚聚,找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什么叫一段时间?”Jack说,“每隔他妈的四年时间怎么样?”

“不是这话,”Ennis说,强忍住想问“这是谁的错”的冲动,“想到一到早上你就要他妈的开车走人我就要他妈的回去干活我就他妈的来气。但是既然没办法解决,我们就只有‘忍’这一条路。”他说道,“操他妈的。我常在街上偷眼看别人。心想这事儿会不会也出在他们身上?到时他们见鬼的会怎么办?”

“怀俄明的人就出不了这种事儿,就算有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办,可能跑去丹佛吧,”Jack说着坐了起来,转身拿后背对着他,“我没这淡工夫操这些鸟人的咸心。狗娘养的,Ennis,请个几天假。就现在。离开这鬼地方。打个电话把Alma叫起来跟她说你要走。来吧,Ennis,你刚刚把我打击得够呛——总得给我点活头盼盼吧(注:原作为“shot my airplane
out of the sky
”,把飞机打下来怎么看也不是好事吧,于是我以为此处该当这样解)。这里他妈的啥鸟事都出不了。”

Brokeback Mountain——第三章

发现我对英语的无能了,这里诚邀人在美利坚且大头照被人说像gay的文西兄帮忙翻一章来,四到八任君选择

——————————————————————————我是表示“非法翻译”的分割线——————————————————————

等到西塔帕的牧场收了,他们搬进一间小公寓,在瑞弗顿镇一家洗衣店的楼上。Ennis成了修路工,在高速公路上干活混口饭吃,周末还上Rafter B(注:这是德克萨斯的中西部牧场区)工作,酬劳就是他们让他寄放他的马。小女儿也出世了,Alma想要在镇上长住下来,找个离诊所近的地方,因为孩子有哮喘。

“Ennis,求你了,别再想那些鸟不生蛋的牧场了,”她坐在他大腿上,说着话伸出两条纤细的布满雀斑的胳膊搂住他,“咱们就在镇上安家吧。”

“我想想。”Ennis说道,手钻到她的衬衣底下沿着袖子滑上去,拨弄她丝滑的腋毛,顺势令她躺倒,手指从肋骨一路抚上她布丁似的乳房,摩挲浑圆的小腹和膝盖,摸上去滑入那一纵湿润的深谷,一直行到北极——或是赤道——端看你想要往哪条航道上驶了,直到她全身颤抖,像马一样弓起背随着他的撩拨而颠动,他才停下,把她翻过来,迅速地完事——用她讨厌的那种方式(注:我觉得原著里的是暗示Ennis走了“后门”)。他们一直待在那间小公寓里,他偏爱它,理由是随时可以拍屁股离开。

自打离开断背山已经整整四个夏天了,六月里Ennis去邮局取存在那里的信,寄件人是Jack Twist,这么久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那人还活着。

“伙计,早该给你写信了。希望你能收到。听说你在瑞弗顿。我24号星期四那天打那儿过,想请你喝一杯。如果可以的话给我回个话,告诉我那天你有空没有。”

回信地址是德克萨斯州的切尔里德斯(注:此地名原作为Childress,即Child-ress)。Ennis回信写道“一言为定”,并附上他在瑞弗顿的地址。

到了那一天,早上还很热,晴空万里的,一到中午突然就从西边飘来很多云,堆得老厚,把它们周围的空气都蘸得湿了一层。Ennis穿着他最好的衬衫——白底带黑色宽条纹的那件,来来回回踱着步——因为不知道Jack几时才到他索性请了一天假,两眼直盯着楼下满是尘土的灰白色街道张望。Alma讲了几句,好像是说天气太热了,与其在家做饭不如一起带他的朋友上馆子吃——如果他们能找到人帮忙看孩子的话,而Ennis则回了诸如他只是想跟Jack出去喝个不醉不归之类的话。Jack这人不爱吃馆子,他说道,眼前浮现的却是一只脏兮兮的勺子柄从搁在圆枕木上的冷冰冰的豆子罐头里伸出来。

临近傍晚的时候,雷声开始轰鸣,还是那辆绿色的旧卡车驶入了视线,他看到Jack从车里出来,一巴掌把自己的牛仔帽(注:Resistol就是我们在西部片里常见的那种牛仔帽)拍得翘起来。一股热流把Ennis的五脏六腑都灼伤了,一转眼他已经站在楼梯口上,并把门在身后带上了。Jack则两个台阶一步地跨上来。他们紧紧掐着对方的肩膀,发狠地抱在一起,把对方都箍得喘不上气来,嘟哝着“你个混蛋”“你个混球”,然后就像转动找对了锁孔的钥匙一般便当地,他们的嘴唇也找到彼此并贴在一起,太过猛烈,Ennis被Jack的大门牙带出了血,后者的帽子被弄掉在地上,胡鬓厮磨,唾液四溢,这时门开了,Alma往门外对着Ennis因用力而绷紧的肩膀盯了几秒钟,然后把门重新关上,而他们依然交缠着,胸抵着胸,腹压着腹,腿叠着腿,脚趾踩着脚趾,直到两人都无法呼吸了才分开,而后Ennis,这个不擅说情话的男人,唤出他对马和女儿们才会用的词——小宝贝儿。

门重新打开了,光穿过那几英寸宽的细缝,照出站着的Alma。

他能说什么呢?“Alma,这是Jack Twist,Jack,我老婆Alma。”他的胸口起伏不定。他可以嗅到Jack——那再熟悉不过的烟味儿,带着体臭的汗味儿,还有一丝丝好像青草的甜味儿,残留在草上的冷冽山风扑面而来。“Alma,”他说道,“我和Jack足足有四年没见了。”感觉好像在陈述什么理由。好在楼梯口上的光线很暗,他暗自庆幸,但始终没有回避她的目光。

“想也是”Alma低声说道。刚才她看到的事实就是眼见为实。在她身后,电闪雷鸣,房间的窗户被照得好像一张抖动的白布,婴儿哭起来。

“你有孩子了?”Jack说道。他颤抖的手蹭着Ennis的手,电流在他们之间噼啪作响。

“两个女孩儿,”Ennis说道,“小Alama和Francine。我的心头肉。”Alma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我生了个男孩,”Jack说道,“八个月大了。你猜怎么着,我在切尔德里斯娶了个漂亮的正宗德克萨斯妞儿,她叫Lureen。”通过他们俩脚下那块颤动不止的地板,Ennis能感觉到Jack抖得有多厉害。

“Alma,”他说道,“我和Jack要出去喝一杯。晚上没准就不回来了,我们俩得好好喝一喝,聊一聊。”

“想也是,”Alma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美元。Ennis心想她大概要叫自己给她捎包烟,好早点把给他弄回来。

“很高兴能认识你。”Jack说,哆嗦得像一匹已经跑到透支的马。

“Ennis……”Alma还有话说,但她饱含痛苦的声音并未减缓他下楼的脚步,他而且回头叫道,“Alma,假如你想抽的话,我那件蓝衬衣的口袋里还有烟,就在卧室里。”

他们坐着Jack的卡车离开了,路上买了一瓶威士忌,不到二十分钟他们就在西斯塔汽车旅馆的一张床上折腾开了。一小撮冰雹把窗户撞得喀喀响,紧跟着雨就打下来了,能把人卷着走的狂风摔着隔壁那扇没锁好的门,砰砰直响,一整晚都没消停。

房间里充斥着精液和香烟和汗水和威士忌的臭气,混合着旧毯子和酸掉的干草,皮制鞍具,粪便和廉价香皂的味道。Ennis呈大字摊着,精疲力尽,大汗淋漓,呼吸沉重,身体的某部分仍半肿着,Jack像鲸鱼喷水似地大力吐着烟圈,然后Jack说,“老天,被你骑得真爽(注:Jack使用的是ahorseback,我吃不准是指骑人还是指被骑,这是就腐女经验翻的),多久都没他妈的这么爽过了。这回咱们得就这事儿商量商量。我跟上帝发誓我压根没想过咱俩还会再干这勾当……好嘛,我想过。不然我怎么会跑这儿来。我操他妈的想。一路闯着红灯来的,恨不得能飞着来。”

“我好惋惜這些才能。我說什麼都想要留下來”

也许不是所有——但我想很多很多很多爱看动画的人都会读这封遗书,然后根据自己的心情和性格,也许哭一下,也许哭很大

今敏先生说他的作品不是很卖座,可能吧,反正在中国连上座都是不太可能的我们就更无法知道卖不卖座的事情了。但这些作品对一些人来说是影响很大的,先生在遗书中说“带着自己的世界观活下去”,像是宣言一般,实际上在其一生中,不仅以自己的世界观活着,也把这样的世界观展现给了很多人,让人惊叹的想象力,而且真诚,完全没有要故弄玄虚戏耍观众的意思

今敏先生的去世是一个异梦世界的末日。《妄想代理人》是改变了我的世界观的一部作品。因此要谢谢先生。请一路走好。

———————————————————————-以下是转帖的分割线————————————————–

转载:今敏遗书(翻译by kinnsan)

這是今敏導演的遺書翻譯

剛剛看到淚流不止,我就決定要翻了

因為是直接翻過就貼上來的,加上心亂如麻,如有什麼錯誤還請見教

補上連結:

今敏導演的官方blog:
http://konstone.s-kon.net/modules/notebook/archives/565
因為被連結擠爆了所以看不到
可以看下面這邊的轉貼:
http://www.niseko.net/nobuo/archives/4165
--

再見了。

今年的5月18日,是我忘不了的日子。
這一天,武藏野紅十字醫院心臟內科的醫師作出如下的宣告:
「你是脾臟癌末期,癌細胞已經轉移至全身各處骨頭,最多只能再活半年。」
我跟內人一起聽到這番話。命運實在太過唐突、太過沒有道理,使我們倆幾乎無法
獨力承受。
我平常心裡就在想:
「隨時都有可能會死掉,這也是沒辦法的。」
但這未免太過突然了。

不過,或許真的可以說是有事先徵兆。2~3個月前,我整片背部各處,以及我的腳跟等
部位都出現劇烈疼痛,右腳也使不上力,走路更出現了很大的困難。我有找過針灸師與
整脊師,但狀況並未改善。經過MRI(核磁共振)與PET-CT(正子斷層掃描)等等精密
儀器檢查的結果,就是剛剛那段「只能再活半年」的宣告。
這簡直像是回過神來,死神就站在背後似的,我實在也是束手無策。

宣告後,我與內人一同摸索活下去的辦法。真的是拚了老命。
我們得到了可靠的友人以及無比強力的支援。我拒絕抗癌劑,想要相信與世間普遍觀念
略略不同的世界觀活下去。感覺拒絕「普通」這點,倒還挺有我的風格的。反正多數派
當中也沒有我的容身之處,即使是醫療方面也一樣。同時這次也讓我體認到,現代醫療
的主流派背後,究竟有著什麼樣的機制。
「就在自己選擇的世界觀當中活下去吧!」
可惜,光靠一股氣力是沒有用的,這點跟製作作品時一樣。
病情確實一天天的惡化。

同時我也算是一個社會人,因此平常的我也大約接受了一半的世間普遍世界觀。畢竟我
也會乖乖的繳納稅金。就算不足以自傲,我也夠資格算是日本社會的成員。
所以在與我「活下去」的世界觀作準備的同時,我也打算著手
「替我的死亡作準備」。
雖然完全沒有就緒就是了。
準備之一,就是找來兩個值得信賴的朋友協助,成立一間公司,負責管理今敏微不足道
的著作權。
另外一項準備就是,寫好遺囑好讓我並不算多的財產能順利地讓內人繼承。當然了,我
死後應該是不會發生遺產爭奪戰,但我也想替獨活在世界上的妻子盡可能除去不安,這
樣我才能稍微安心地離開。

各種手續,我與內人都很頭痛的事務處理、事先調查等等,由於超棒的朋友相助,進行
得十分迅速。
後來我併發肺炎的危急情況當中,意識矇矓地在遺囑上簽下最後的名字時,我心裡總算
是覺得:這樣死掉應該也可以了吧。
「唉…總算能死了。」
畢竟在兩天前就被救護車送到武藏野紅十字,過了一天又被救護車送到同一間醫院。也
因此住院作了詳細檢查。檢查結果是併發了肺炎,肺部也有嚴重積水。我跟醫生問了個
究竟,他的回答倒是挺官腔的。就某方面而言,也挺感謝他的。
「頂多只能撐個一兩天……就算熬了過去,最多月底就不行了吧。」
聽著聽著我心想「怎麼講得跟天氣預報一樣…」不過事態確實越來越緊急了。
那是7月7日的事。這年七夕也未免太殘忍了。

所以我很快地下了決定:
我要死在家裡。
或許對我身邊的人而言,最後仍然給他們添了很大的麻煩,好不容易才找到能讓我離開
醫院回到家裡的方法。
一切都多虧了我妻子的努力,醫院那看似放棄卻又真的有幫到我的實際協助,外部醫院
的莫大支援,以及屢屢令人只能認為是「天賜」的偶然,甚至讓我無法相信現實當中的
偶然與必然,竟然能這麼巧合地環環相扣。畢竟這又不是「東京教父」啊。

在我妻子替我設法離開醫院奔走時,我則是對醫生說「就算一天也好、半天也好,只要
我留在家裡就一定還有辦法!」說完後我就一個人留在陰暗的病房內等死。
當時很寂寞,但我心裡想的卻是:
「死或許也不算壞。」
這想法不是出於什麼特別的理由,或許是因為如果不這麼想我就撐不下去了吧,但總之,
當時我的心情是連我自己都非常驚訝的平穩。
只有一天讓我說什麼都無法接受。
「我說什麼都不想死在這種地方……」
此時眼前掛在牆壁上的月曆開始晃動,房間看起來越來越大。
「傷腦筋……怎麼是從月曆裡跑出來接我走呢。我的幻覺真是不夠充滿個性。」
此時我的職業意識仍然在運作,令我忍不住想笑。但此時或許是我最接近「死亡」的一
刻吧。我真正感覺到死亡的逼近。
在「死亡」與床單的包裹之下,加上許多人的盡力而為,我奇蹟似地逃出了武藏野紅十
字,回到自己家中。
死也是很痛苦的。
我先聲明,我並不是批評或是討厭武藏野紅十字醫院,請各位不要誤會。
我只是想要回自己家而已。
回到那個我生活的地方。

有一點讓我略為吃驚。就是當我被送到家中客廳時,居然還附帶了臨死體驗中最常聽到
的體驗:「站在高處看著自己被搬到房間內的模樣」。
大概是站在地面上數公尺的地方,用有點廣角的鏡頭俯瞰著包含著自己的風景。房間中
央的床鋪的四角形,給了我特別大的印象。被裹在床單內的自己,放在那塊四角形上。
感覺並不怎麼小心翼翼,不過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我本來應該是在家裡等死的。
沒想到。
我似乎是輕輕鬆鬆地翻過了肺炎這難關。
哎呀?
我居然這麼想:
「竟然會沒死成啊(笑)」
後來滿腦子都只有「死」的我,覺得只有一次真正死掉。
在朦朧的意識深處,「reborn」這個詞彙晃動了數次。
不可思議地,第二天起我的氣力再度啟動了。
我覺得這一切,都是我妻子、來探我的病分我一份元氣的那些人、來替我加油的朋友、
醫師、護士、看護等等所有人的功勞。我打從心裡這麼想。

既然活下去的氣力都再度啟動了,我就不能繼續模模糊糊地下去。
我謹記這是多分到的一段壽命,所以我更得好好運用。
同時我也想要至少多還一份人情。
其實我罹患癌症這件事,我只告訴了身邊極少數的人,連我雙親都不知道。特別是這會
替我的工作製造許多麻煩,所以我說也說不出口。
我本來也想上網宣布我得了癌症,每天跟大家報告我剩餘的人生,但因為我擔心今敏即
將死亡這事說來雖小,卻也會造成許多影響,也因此非常對不起身邊的親朋好友。真的
是非常抱歉。

死前,我還想再見許多人一面,跟他們說幾句話。
這段人生當中,我有家人,親戚,從國小國中開始交往的朋友,高中同學,大學認識的
同伴,在漫畫的世界當中結識並交換許多刺激的人們,在動畫的世界中一同工作、一同
喝酒、用同樣的作品刺激彼此的技術、同甘共苦的眾多同伴,由於擔任動畫導演得以認
識的無數人們,以及世界各地願意自稱是我的影迷的許多貴人。還有透過網路認識的朋
友。

如果可以,我還想見很多人一面(當然也有不想見到的人)。但是見了面後,感覺我腦
子裡「我再也見不到這個人了!」的想法會累積得越來越多,讓我沒有辦法乾脆地赴死。
同時即使略為恢復,我所剩的氣力也不多了,要見別人的面需要莫大的決心。越想見面
的人,見到面卻越痛苦,真是太諷刺了。
再加上,由於癌細胞轉移到骨頭上,下半身開始麻痺,我幾乎無法下床。我不想讓別人
看到我瘦成皮包骨的模樣。我希望許許多多的朋友記得的能是那個還充滿元氣的今敏。
不知道我病情的親氣、所有朋友、所有認識的人,我要藉這個場合跟你們道歉。但我真
的很希望你們可以理解今敏的這份任性。
因為今敏本來就是「這樣的傢伙」嘛。
想到你們的臉,我的腦子裡就湧現許多美好的回憶與笑容。
真的非常感謝大家給了我這麼棒的回憶。
我好愛自己生活的這個世界。
這樣的想法,本身就是一種幸福。

在我的人生當中認識的不算少的人們,無論影響是正面或是負面,都是構成「今敏」這
個人的必要成分,我要感謝所有的邂逅。雖然結果是我四十幾歲就早逝了,但我也認為
這是無可取代的我的命運。同時我也有過十分多的美好經驗。
現在我對於死,只有這個想法:
「也只能說遺憾了。」
是真的。

雖然我可以把這麼多的虧欠想成是無可奈何的,並且放棄,還是有件事讓我說什麼都過
意不去。
就是我的雙親,以及MAD HOUSE丸山先生。
一方是今敏的親生父母,另一方則是動畫導演方面的再造父母。
雖然是有點遲了,除了坦白相告,我也沒有其他方法可選。
當時我真的希望獲得原諒。

看到丸山先生來到家裡探望我時,我控制不了我的淚,也控制不了自慚形穢的想法。
「對不起,我居然變成這樣……」
丸山先生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搖搖頭,握住我的雙手。
讓我的心裡充滿了感激。
能夠跟這位先生一起工作的感激之情,化為無法訴諸言語的歡喜,怒濤般地席捲而來。
這話聽起來或許十分誇張,但我真的只能這麼形容。
或許只是我個人妄想,但我真的覺得有一舉獲得原諒的感覺。

我最放不下的,就是電影「做夢機械」。
電影本身固然如此,所有參與的工作人員也讓我非常的掛心。因為搞不好,一路上含辛
茹苦畫出來的畫面,是非常可能再也無法被任何人看到的。
因為原作、腳本、角色與世界觀的設定、分鏡、印象音樂……等等所有的想法都在今敏
一個人的心中。
當然了,有很多部分也是作畫監督、美術監督等等許多工作人員所共有的,但基本上這
部作品只有今敏知道是在搞什麼,也只有今敏做的出來。如果說會變成這樣全都是今敏
的責任,那我也無話可說;但是我自認我也是付出了不少的努力,希望能跟大家一起分
享這個世界觀的。事到如今,我的不對實在令我椎心刺骨地痛。
我真的覺得很對不起各位工作人員。
但我希望你們稍微理解。
因為今敏就是「這樣的人」,也才有辦法作出濃縮了許多與其他人不一樣成分的動畫。
這說法或許十分傲慢,但請各位看在癌症的面子上就原諒我吧。

我並不是茫然地等死,我也在拼命地絞盡腦汁,好讓今敏亡後作品也能繼續存續。但這
想法也太單純了。
我跟丸山先生提到我對「做夢機械」的掛念,
他只說了:
「放心,我會替你想辦法的,不用擔心。」
我哭了
我真的痛哭了。
過去在製作電影時、在編列預算時,都欠了他不少人情,最後總是丸山先生在替我收拾
善後。
這次也一樣,我一點進步都沒有。
我跟丸山先生有很多時間長壇。也因此,我才稍微實際體會到,今敏的才能與技術在現
在的動畫業界當中是十分珍貴的。
我好惋惜這些才能。我說什麼都想要留下來。
不過既然The MADHOUSE丸山先生都這麼說了,我總算能帶點自信,安心地走了。
確實,不用別人說我也單純地覺得,這怪點子以及細部描寫的技術就這麼消失了真的很
可惜,但也沒辦法了。
我衷心地感謝給了我站在世人面前機會的丸山先生。我真的很感謝你。
以動畫導演身分而言,今敏也夠幸福的了。

告訴雙親時真的非常的痛苦。
其實我也想趁著還能自由行動時,自己前往札幌,跟雙親報告我得了癌症這件事,但病
情惡化的速度實在快得可惡,最後我只能在最接近死亡的病房內,打了通唐突至極的電
話告訴他們。
「我得了脾臟癌,末期了,馬上就會死。能當爸爸媽媽的孩子我真的很幸福。謝謝你們。
」
突然說出口的話,並沒有醞釀很久,畢竟當時我已經被將死的預感給包圍了。

直到我回到家,好不容易度過肺炎難關時。
我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決定與雙親見面。
雙親也很想見我。
見面反倒痛苦,我也沒有氣力見面……但我說什麼都想看看他們的臉。我想當面跟他們
說,我很感謝他們生下我。
我真的很幸福。
雖然說我的生命走的比別人快了一點……這點讓我對妻子、對雙親、對我喜歡的人們都
很不好意思。
他們很快地就回應了我的任性。第二天,我的雙親就從札幌趕到我家。
剛看到我躺在床上,我媽脫口而出的那句話我畢生難忘。
「對不起!我沒有把你生成一個健康的孩子!」
我說不出第二句話。

跟雙親生活的日子並不算長,但已經夠了。
我覺得他們看到我的臉,就能明白一切,事實上也是如此。

謝謝你們,爸爸,媽媽。
能夠以你們兩人的孩子的身分誕生在這個世界上,是無比的幸福。
數不盡的回憶以及感謝,充滿了我的胸膛。
幸福本身也很可貴,但我更感激不盡的是,他們讓我培養出能感受到幸福的能力。
真的很謝謝你們。

早父母一步先走非常不孝,不過這十幾年當中,我以動畫導演的身分充分施展自己的本
領,達成了我的目標,也得到了相當的評價。唯一遺憾的是不算很賣座,但我覺得已經
足以報答他們。
特別是這十幾年來,我的生命密度是別人的好幾倍。這一點我相信雙親跟我一定都知道。

能夠跟雙親與丸山先生直接對話,讓我卸下了肩頭上的重擔。

最後,是比誰都讓我掛念,卻又直到最後都極力支撐我的妻子。
接受醫生的宣告後,我們兩個人對泣數次。這段日子,每天對我們的身心都是煎熬。甚
至無法用言詞形容。
可是,我之所以能夠熬過這些痛苦又無奈的日子,全都是因為醫生的宣告後,妳說的那
番強而有力的話:
「我會陪你走到最後。」
妳這話一點都沒有錯。彷彿是要擺脫我的擔心似的,面對那些怒濤般從各處湧來的要求、
請求,妳整理得井然有序,同時妳一下子就學會了如何照顧自己的丈夫。妳精明幹練的
模樣,讓我非常感動。
「我的妻子好厲害啊!」
都到這個地步就別說這些了?不不,是因為我深切體會到,妳比我一直以來所認為的都
還要厲害。
我相信在我死了以後,妳一定也能很順利地將今敏送走。
回想起來,結婚後我每天都忙著工作工作,現在想想唯一悠閒地待在家裡的日子,就是
罹癌之後,也真是太過分了。
可是,我身旁的妳非常明白,忙於工作的人就是有所才能的人。我真的很幸福,真的。
無論是活著的日子,還是迎接死亡的日子,我對妳的感謝都無法訴盡。謝謝妳。

還有很多事情讓我掛心的,但是一一細數就沒完沒了了。萬事都需要一個結束。
最後,是我想現在應該很難接受的……答應讓我在家裡接受癌末照護的主治醫師H醫師,
以及他的太太護理師K女士,我要對你們致上深深的謝意。
雖然在家裡進行醫療是非常不方便的,但你們仍頑強地替我想出各種方法緩解癌症帶來
的疼痛,在死亡逼近時你們也極力設法讓我過的更舒服一點,這真的幫了我很多。
不光是如此,面對這個不光是麻煩,態度也異常高傲的病患,你們跨越了工作的框框,
用更人性化的方式幫助我們。真不知道該說是你們支撐著我們夫妻,還是拯救了我們。
同時醫師賢伉儷的人品也不時地給了我們鼓勵。
真的非常非常感謝你們。

這篇文章也到了最後了。在5月半知道我壽命所剩無幾時起,不分公私給了我們異乎尋常
的盡力協助以及精神支援的兩位朋友,株式會社KON’STONE的成員、同時也是我高中時
起的好朋友T先生,以及製作人H,我要衷心感謝你們。
真的很感謝你們。從我貧乏的語彙庫當中,很難找出適當的感謝詞,但我們夫妻都深受
你們的照顧。
如果沒有你們倆,我的死恐怕會更加痛苦,同時在一旁照顧我的妻子也恐怕會我吞噬吧。
真的一切都受你們的照顧了。
儘管一直承蒙照顧,但不好意思,能夠請你們協助我的妻子,一直到我死後出殯嗎?
這樣一來,我也能安心地「上飛機」了。
我衷心地拜託你們。

最後,感謝一路閱讀這篇落落長文章的讀者,謝謝你們。
我要懷著對世上所有美好事物的謝意,放下我的筆了。

我就先走一步了。

今 敏

Brokeback Mountain——第二章

原文和网上流传的那份翻译请看这里,我对那位翻译同学——很不满,是的。

————————————————-我是翻译的分割线—————————————————-

“天刚一亮我就打了头狼,”第二天晚上他告诉Jack,说话时一面往脸上泼热水、打肥皂——指望自己的剃刀多少能刮下点儿东西来,而Jack则在削土豆。“真他妈的大。卵蛋跟苹果似的。这家伙铁定叼了我们不少羊。瞧那个头儿,没准连骆驼都吞得下去。你要热水吗?还有好多。”

“你全用了吧。”

“哦,那我可得把能够着的地方都好好搓搓。”他说着就扯下靴子跟牛仔裤,(没内裤,没袜子,Jack注意到),甩着自己的绿毛巾把火扇得噼啪作响。

他们围着火堆吃了一顿极尽兴的晚饭——每人一听豆子,一份烤土豆还把一夸脱威士忌给干了。他们背靠着一根圆木坐着,靴底和牛仔裤上的铜铆钉热烘烘的,一瓶酒传来递去中薰衣草色的天空就褪尽了颜色,寒气悄然降临。他们抽着香烟,过一会儿站起来去撒泡尿,火光在曲折的小溪中投下星星闪闪,他们往火堆里丢着木柴,聊着马儿和竞技牛仔,旋转颠马(注:竞技牛仔分两种,一种是限时的比赛,一种就是骑在发狂的马或者牛背上比谁支撑的时间长,甚至有些牛仔最后能安全落马而不是被摔下来。虽然中文没有相应的词,但是原译作“股市行情”实在太搞笑了),各自断掉的骨头和伤过的肌肉,两个月前出事死光光的长尾鲨号潜水艇还有在遭殃的最后几分钟里艇上会是什么情景,各自拥有过或者认得的狗,其他牲口,现由父母打理的Jack家的牧场,在爹娘死后就四下分散的Ennis的家人——大哥现在信号山,一个姐姐嫁去了卡斯帕。Jack说他老子以前是远近闻名的颠牛专家,可是嘴死紧,一招半式都没教过Jack,也从没来看过他表演,尽管明明在Jack小时候就是他老子把他放上羊背的。Ennis说他使的那种骑法能坚持到八秒钟以上,觉得还有些意思。钱才有意思,Jack说,Ennis不得不同意。他们对彼此的意见都很看重,双方都很高兴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居然能有个伴儿。Ennis顶着风骑马穿过诡谲迷醉的夜色回到羊群那边,然而他觉得这是人生中从未有过的快活时光,伸手就能勾下一抹月亮。

夏天还在继续,他们迁去了另一片草地上放羊,也搬了营地;从羊群到新营地之间的距离比原先的更远,晚上的骑程也就更长。Ennis骑马如履平地,还能睁着眼睛睡觉,但他离开羊群的时间仍旧越拉越长。Jack用他的口琴弹棉花——有一次他被那匹敏感的枣红色母马嗔下来,把琴给砸坑了一点,而Ennis刺耳的嗓子也不遑多让;有几个晚上他们自娱自乐地糟蹋了一些歌。Ennis记得“罗安,小草莓”的咸湿歌词。Jack搞了一首Carl Perkins的歌,吼了一通“我讲过的话啊啊啊”,不过他最爱的还是一支悲伤的圣歌“走在水上的基督”,是跟他那笃信圣灵降临节(注:就是复活节后的第五十天)的老妈学来的,他用挽歌样的节奏慢慢哼唱,引得远处的狼对天直嚎。

“太tmd晚了,让那些羊操蛋去吧”, Ennis说道,醉得神志不清,躺得四仰八叉,当时冷得糁人,从月亮的形状来看已经过了两点。草地上的石头发出幽幽惨绿色的光,一阵冻得发硬的风割过草地,把火光压得低低的,然后将它削成几缕金色的丝带。“拿条你不用的毯子来,我就在这儿就地卷一卷,打个四十来个盹儿,天一亮就拍马走人。”

“看火灭了不把你的屁股冻开花。还是睡帐篷里的好。”

“还真有点儿悬。”然而他还是连滚带爬地钻进了帆布,扯掉靴子,在地铺上打起了呼,过了一会儿用牙齿打架的声音把Jack吵醒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别哼叽了,进来吧。被窝大着呢”Jack的声音带着迷糊的睡意,是被惹毛的口气。帐篷里够大,够暖和,不一会儿功夫,他们之间的亲密接触就进展到很可观的程度了。Ennis本来一门心思在想到底该存钱修栅栏还是花钱买乐子,但马上他把这两样都甩在脑后了——当时Jack抓着他的左手,将它引到自己勃起的玩意上。Ennis把手夺了回来,活像被火给烫了,他跪坐起来,解开皮带,扯下裤子,把Jack拖起来弄成趴着的姿势,然后在那晶亮的粘液和一点口水的帮助下,进入了后者的身体——他以前从没干过,但这事儿也用不着什么说明手册。他们一声不吭地进行着,只有偶尔几声急促的喘息,还有就是Jack那一声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发射了”,然后拔出来,躺下,沉入梦乡。

Ennis在红色的朝霞中醒来,裤子堆在膝盖上,头痛欲裂,Jack顶着他;什么都不用说,两人心照不宣剩下的夏天该怎么过,让什么羊群的见鬼去吧。

日子的确也就这样过了。他们从来不谈论性,就顺其自然地做,起初只在深夜的帐篷里,后来也在正午赤辣的太阳下,还在傍晚篝火的照耀中,快速,粗暴,同时大笑也喘气地做着,响动倒是不少,然而从来就不说一句屁话,只有一次Ennis讲了句,“我可不是玻璃。”之后Jack立马接上“我也不是。就打几炮而已。你知我知,没别人的事儿。”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欢快的,略带涩味的山风中自由地飞奔,俯瞰翔鹰的脊背和在山下平原中蜿蜒爬行的车灯,远离俗事尘嚣,暗夜中传来远处的狗叫声。他们自以为隐身于世人,熟不知有一天Joe Aguirre通过他那架10×42双筒望远镜观察了他们足足十分钟,一直看到他们扣上牛仔裤,看到Ennis往羊群的方向绝尘而去,才现身告诉Jack他家人递信来说他的叔叔Harold因为肺炎住院了,很可能挺不过去。不过他挺过去了,而Aguirre又把这个信息带上山,说话的时候冷冷地死盯着Jack,把下马的功夫也省了。

八月里Ennis整晚都跟Jack在主营厮混,羊群为避一场呼啸的冰风暴向西迁逃,混入了另一家农场的牧群。接下来的五天实在是焦头烂额,Ennis跟一个不会讲英语的智利人努力想把各自的羊找出来,然而这几乎是个不可能的任务,因为漆在羊群身上的标记在这牧季快结束的时候都掉光了。尽管最后数目是对上了,但Ennis心知羊群搅和在一起了。所有的事情,似乎都令人心神不安地,搅和在一起了。

第一场雪来早了,八月十三号雪积了有一英尺高,而冰消雪融也是接踵而至。一星期之后,Joe Aguirre捎来的信把他们带下了山——另一场更厉害的暴风雪正打太平洋过来——他们麻利地打包领着羊群往山外跑,在他们脚边滚动的石子儿,从西边飘来的越积越厚的大片紫色云团,还有空气中风雪欲来的金属味儿催着他们赶路。沸腾的大山仿如苏醒的恶魔,伴随着刺破云层的闪电,镀着金光的狂风篦过草地,抽打着东倒西歪的高山矮林(注:一种长在森林以上的矮木林),鞭击岩石的同时发出野兽般的哮叫。在下坡的时候,Ennis像是做慢动作似地移动着,但仍旧倒栽葱摔了个狗啃泥。

Joe Aguirre付了工钱,没说什么话。他拿一副纠结的嘴脸望着那些满地乱转的羊群,说道,“这里头有些羊可不是你们带上山的。”羊群的数目也不合他的期望。 牧场的懒骨头从来不好好干活。


“你明年夏天还来不?” JackEnnis,他们人在街上,前者一脚已经踩进了自己的绿色卡车。一阵阵风刮过,又硬又冷。

“没准不来了。”被风卷起的尘灰往空中撒了一把沙砾,惹得Ennis眯起眼睛,“我不是说过,我跟Alma年底就结婚了。想在农场上找点儿活干。你呢?”他避而不视Jack的下巴,那儿青了一块——是拜Ennis的一记老拳所赐,在他们留在山上的最后一天。

“如果找不着更好的差事的话。我想着回去我老子那儿,冬天好给他搭把手。来年开春没准儿就奔德克萨斯去了——如果军队不收我的话。”

“那么,就后会有期吧,我想。” 一只空荡荡的食物袋在风中翻着筋斗沿街而下,一路滚到Ennis的车子底下才停住。

“好吧,”Jack说道,然后他们握了握手,在对方的肩上捶了一记,接着他们中间就多了四十英尺的距离,除了天各一方渐行渐远之外别无他法。开不到一里地,Ennis就觉得有人在掏他的肠子,每走一码就掏上一把。他靠路边停了下来,在席卷的新雪中,努力想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他有生以来从没这么难受过,且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让这种感觉平复。


十二月EnnisAlma Beers娶过了门,她到一月中旬就怀上了。前后打了几份农场的短工之后,他在沃什基郡罗斯特凯宾北部的老爱尔伍德西塔帕安顿了下来。到了九月份他仍在那儿干活,等小Alma——这是他给女儿取的名字——出生后,充斥着他们的卧室的气味就是陈血味和牛奶味和婴儿的屎尿味,声音则是Alma哭叫声和吮吸声和她睡梦中的呢喃声,这一切,对于一个跟牲畜打交道的人来说,都是他生命的繁衍和生活的延续,让他心安的证明。

Rouen·印象

Rouen的旅行很简单,下了右岸站之后直走就能看到palais de justice指示牌,之后一路依牌索骥就能找到office de tourisme,冲进去租个audioguide,或者不愿意花这5E的,可以学我这样花10E买张city pass,以为能在免费享受audioguide之外七七八八还能占到别的便宜——请注意“以为”这个词。

然后把audioguide往脖子上一挂就可以游城了。guide里说步行环游的时间为两个小时,但加上吃饭休息拍照的时间,这些景点走一遍差不多就是一天了。博物馆和距离老城比较远的景点可以放在第二天——在印象节期间必须要在Rouen过夜(本市政府良心大大的坏了),具体原因后面会说。

既然本市office de tourisme如此贴心,那么一个背包客还有什么要补充呢?就是吃住和看这三条了——第二条准确地说是如何“不住”。

先说吃的问题,本人是个肉食主义者,除了香菜之类气味过于霸道让人不快的东西之外什么都吃得,平时习惯了江南的清淡口味,但杀入川菜馆完全可以跟重庆妹子吃一个级数的,而且嗅觉灵敏,照理说天赋异禀了,家父也曾经想把我培养成“美食家”,为此曾经于在京期间领我吃遍所有烤鸭店并训练我分辨个中不同,奈何最后我都没能成为一个吃货——因为一圈吃下来肥了几斤,为了几只鸭子影响自身美观是很不值当的,从此在吃这件事中失去了乐趣。
当时选中la couronne的原因,一来因为正好我走累了,二来伊紧贴着贞德博物馆,三来当时有一堆人正对着这家店面狂拍照。看看价格还在承受范围之内,就一屁股坐下了。坐下之后才发现价格牌的后面贴了大大的一行字——本店入选2010年Michelin推荐。虽然曾经几次在落座后看到类似据合理推测是意在自我夸耀的标记,但我直到现在为止也没弄清楚轮胎与美食之间的关系,而Michelin的商标形象——你们懂的,总之这种类似泡浮肿的木乃伊的东西跟吃一旦联系在一起,那几只鸭子和肥肉之间的联系又鲜明起来。
当然既坐下了就只好硬起头皮点菜。这家店很配合政府活动(在city pass的名单里,当场出示此卡可得酒水一杯)的在印象节的期间推出了特色菜单。我点了“草地上的午餐”,其实如此选择苹果馅饼做头盘,烤鸡做主菜的话,还是能跟名字联系上的,不过我叫的是saumon和aiguilettes……
在面包篮上来之后,方抵消了那只轮胎带给我的阴影。尽管对吃这项艺术没什么上心过,在巴黎的这些年至少学会欣赏两样东西——面包和红酒。酒水不归店家自己出,所以一家法餐店的水准基本可以从面包篮上分出档次——面包做得出色的话,菜色一般是不会差的。这家店我要重点推荐的就是这只面包篮,送的是传统的小buguette和果仁全麦。手一拿起来就知道是好货——表皮脆而薄,一撕果然没有成片的面包屑下来,里面白绵绵的而且肤色均匀毛孔细致,嚼起来弹牙有咬劲,还有谷物的清香回甘。外表虽然不打眼,吃起来是个居家好男人的感觉——会系着围裙在阳光下裸上身给你做早饭笑起来一口白牙的那种。
一个古天乐肤色的和一个吴尊肤色的居家好男人啃下去,心情登时灿烂。
后来上的菜倒是在色上做足了功夫,味道仍然很淳朴。没有我讨厌的重口味香料,很好,切成心形的蕃茄被藏在芦笋下面这样的含蓄也很可爱。烤过而香脆的表面和细致的内里很阳光。尤其最妙的是有海的味道……从乡下渔村上来的纯良美少年什么的很有爱。
最后的甜点是gratinée de pêches aux macarons(完全不知道中文怎么翻译),可喜的不是很甜。
吃完之后抹抹嘴,我给这餐重新取了个名字——花吃了这些好男人。拍屁股走人的时候才发现这店原来是法国最老的字号——1345年就建立了。于是想去啃好男人的童鞋们到Rouen可在vieux marches广场上找到的。

(吃了一半才想起来应该给食物拍个照的,下面只有主菜和甜点,注意看主菜的芦笋下面其实藏着半颗切成心形的蕃茄,还有甜点里面红的那一坨是冰淇淋,桃子在奶酪下面跟小饼干jq无限)
100_0462 100_0463

然后是看。一个不产自然景观的地方要有名人才有足够卖点,rouen有两个卖点,一个是印象派画家,另一个就是Jeanne d’Arc——全世界人民都知道的圣女贞德。
贞德的家乡其实是新奥尔良,但因她葬身于此,悲剧的结尾可能是最震撼人心的,于是Rouen的人也就毫不犹豫地把这位姑娘占为己有了——那意思跟杭州占了岳飞差不多(于太保倒是死在北京,不过家乡人民很nb让“日月双悬于氏墓,乾坤半壁岳家祠”,生的和死的都要占,我想可能帝都名人太多,不是很在乎吧)。小时候读书的时候,被告知造反的好汉,悲剧的都是英雄。贞德的形象那就是法国的民族英雄,还是女的,崇高。后来长大一点,倒是认可了Luc Besson拍的那个神经质版的——一个自以为听到上帝的指示而剪去头发只身去找当时的皇太子要求带一支军队去击退敌军的未成年文盲牧羊女那绝对不是什么觉悟高,一定是有些臆症的。而听了她这番说辞就把兵给她的太子一样也有臆症。这个臆病就叫做“信仰”。以对上帝的信仰为出发点和前进动力的小姑娘挽救了百年战争中的法国,最后却被自己的国王背叛,并以女巫之名处于火刑,这个形象中包含着平民的功绩,年少的纯洁,女性的奉献,战士的勇敢,骑士的忠诚,英雄的误解,和圣徒的牺牲,实际上她最后已经脱离“民族”与“英雄”这样的世俗意义,成为一个集合了慈悲的圣母和自我牺牲拯救世人的基督一体的宗教形象,因体现了人性中由坚信而生出的力量,这样的被铭记起来,这样的流传了出去,延续了下来。在拿破仑之前,她是法国的战神。

本次印象节主打的就是那些曾经在Rouen出生,或者在此地永居,或者在此地创作——总而言之就是好多好多印象派画家的作品。musee de beaux arts将这一批与本市有关的作品汇集起来做了个特展。应该说展品是远不如orsay来得丰富——有一些作品还是从orsay调来的,但入手的角度非常有趣。尤其是Monet曾经被Rouen教堂激发灵感而做了著名的教堂系列(这些画家每年帮法国到底赚到多少游客啊我说),是将自然景观与人类活动和印象派的作画动机很难得的直观联系在了一起。尤其是在Rouen转了一圈之后,这种联系更能感同身受了——我自己就一天往Rouen教堂跑了三趟,为了看它在不同光线下的样子。
此外Rouen政府还是很聪明地放了个大绝——把一系列印象派作家的名画放在一起配上音乐和动画做了个短片,每天晚上十点半在musee de beaux arts的外墙上放映。这件事确实是针对印象派的画作特别好用——试想一下把《蒙娜丽莎》zoom in个一百倍顶多就是比例变了而已。但是印象派那些热烈的色彩,明显的笔触,强调的光影效果,一旦被放大之后,立刻变得更加清晰有冲击力。当影片在旋动的《星空》中结束时,仿佛第一次看到小皮——无边的草地上,他策马扬鞭而来,被风撩动金发在阳光下闪着光,《秋日传奇》的配乐悠扬……有一种突然懂得了什么的感觉,不是从过去的认知里得到,也不是由头脑推论而来的,从内脏里升起来的感觉。
当时我已经懵懵懂懂地看过印象特展出来了,在看完这段放映之后,第二天果断地又去把特展转了一圈——带上audioguide,可以套用一句广告词说:这个世界至此才清晰起来

于是大家一定要去看啊

(以下是第二遍放时拍到的,相机莫电了……第一遍放时拍到了全过程,不过一时半会儿传不上来,改天再放)

http://www.tudou.com/v/3VpmRdhF7AM/v.swf

因为这短命的放映时间(每次放映十五分钟,连续播放两次,我自然从两个角色各看了一遍),无疑导致我绝对无法当夜赶回巴黎。而这个城市很不地道的没有青年旅馆,最便宜的hotel一个晚上也要40E——老娘的来回车票才28E!一般这种只将就一个晚上的情况,而且还有心想看日出升起在Rouen教堂,我选择最省钱的方案——睡街上。
以下是一些关于做街友的tips(有钱的同学就不需要看了)
第一:街友必备一只睡袋。这个装备除了遮风避寒防止虫族攻击外,还可以把自己裹成春卷,不叫外人看出男女——女生相对来讲是会比较麻烦的,比如我睡的过程中就前后被两个男人,一只公狗,两个带着一只公狗的男人叫起来邀请我去他们家里留宿(虽然狗语我听不懂,但凭依的肢体语言我猜大概是这个意思)。
第二:务必打听清楚当地火车站的关门时间——一般火车站是最好的打铺地点。如果火车站关门的话,其次选择是教堂的脚手架下面。如果有看上去太过完美的打铺地点(比如Rouen的大钟前面那条街上,Etam的旁边)千万不要随意去闯,那里往往已经被当地街友占去了。
第三: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搞清楚距离打铺地点最近的麦当劳——现在麦当劳开辟了麦咖啡业务跟同样主打“不像咖啡的咖啡”的星巴克抢生意(这里实事求是地说一句,麦咖啡的咖啡比星巴克的好喝,而且喝咖啡的环境还比星巴克舒服)那就更便利了。通常是城里最早开门的麦记,其厕所是早起梳起的最佳场所。
作为一个资深街友,在去Rouen之前,我这个“不拖拉会死星人”犯了一个巨大的几乎是不可原谅的错误——忘了带睡袋!!!(不然Rouen教堂门口是多么理想的打铺地点啊,因被脚手架给遮住了,再拿睡袋从头裹到脚的话,路人根本看不到里面有人)这直接导致了以上男人与公狗的事故,还有就是因为温差的关系,我半夜就冻醒了。幸好Rouen的麦咖啡极大,早上又没什么顾客,我借着上厕所就躺倒补了一觉,顺便把相机的电也充满了。

当然找pub通宵欢乐,第二天再找块草地睡觉顺便bronze也是可行方案。只是我在Rouen只知道一家开到凌晨五点的夜店,经过时一看到那些精妆暴乳,岁数大概只有我一半的美眉们,我立马放弃这个plan。

就这两天的行程看下来,Rouen是个很宜居的地方,尤其是爱花这一点比巴黎这灰塌塌的市内要艳丽动人的多。我对Rouen的第一印象就是开在车站门口的木槿(植物学白痴的某只因以前做白描练习时画过,对这种花的线条特别印象深刻)和向日葵,高大饱满而鲜艳的花与这个城市倒是很相衬。而且城市的地理位置不错,与lille隔着塞纳河相对,顺河而下就是巴黎,往上去一个小时的车程就是海滩。看了看房价,市中心70多平的appt才十几二十万,老娘要是认真存钱,几年就可以付个首期加入房奴大军了……这个价钱在小巴黎也只能买到个小小的studio吧~~~

我现在已经开始在寻觅距离巴黎方便,又宜居的地方养老用了……

Brokeback Mountain——第一章

确实此书的中译本很烂,我猜是网友翻的?anyway,我应该也不会强到哪里去,原著的语言实在太奇怪了,感觉怎么翻都不顺的。喜欢贾平凹的人估计比较适应翻译这种风格的东西,我属于完全找不到调门在哪里的那种(这玩意儿用陕西话翻估计别有一番风味)。

好在bbm不长,应该能翻完。其实翻译的过程也可以当个精读的过程,我看书好像是太囫囵了,属于以“看完”为第一前提在赶进度的那种,别看那么短的一篇小说,像做翻译这样一点点去读ms捕捉到很多以前miss掉的信号。对安导的电影版里的安排又更明白一点了,安导你真适合做“延展”性的改编。

原著和原翻译请看这里

————————————我是翻译的分割—————————————–

Ennis Del Mar不到五点就醒了,拖车被颠得直晃,风穿过铝制的门和窗框嘶嘶地钻进车里。那两件衬衣挂在钉子上,在穿堂风中轻轻颤抖。他挠着从小腹延展到下体的灰色楔形爬起来,蹩到煤气社跟前,把喝剩的咖啡泼进一个豁口的搪瓷锅里,炉火把锅子染了一层蓝色。扭开水龙头,他往水槽里撒了尿,穿上衬衣和牛仔裤,然后套上那双穿烂的靴子,跺了跺脚后跟穿上。风四下里呼扯着拖车,在这狂哮声中他还听到小石子和沙砾互相刮擦的嗤响。开着这辆老爷破车跑高速公路挺糟的。当天早上他就得打包走人。又一个他待的牧场被卖了,最后一匹马也运走了,此前一天场主打发了所有人的工钱,嘴里说着“这玩意儿交给货真价实的地产经纪——这群鲨鱼……老子闪了。”,就把钥匙扔Ennis手里了。在找到下一份工作之前,Ennis也许只能到他已经嫁人的女儿家里去蹭着,即便如此,他胸中仍然弥漫着喜悦,因为昨晚Jack Twist又入到他梦里

隔夜咖啡滚开了,赶在溢出来之前,他眼疾手快地把它倒进一个旧渍斑斑的杯子, 他一面吹着这些黑色的液体,一面任由那梦境中的一幕滑上眼前。只要不迫使自己去留心细节,那个梦满可以丰美这一整天,再将那些他们在山上度过的旧去的、冰冷的时光重新温热——当时他们拥有整个世界,万事顺意。风抽打着拖车,好似如山的泥沙冲出垃圾车,渐缓,渐死,留下一段寂静。

贫穷的小牧场将他们的成长岁月记录在隔州相望的两个犄角旮旯里,Jack Twist来自蒙大拿州边境的闪电平原,而Ennis del Mar生在与犹他州交界的塞奇镇附近,两个都是高中缀学、前途渺茫的农民,注定了要干重活过穷日子;两个都是举止粗鲁,言语粗俗的小子,早将这种清苦的生活视为平常。由哥哥嫂子带大的Ennis——他们的父母在“马尸路”翻了车,只留下24块钱和一个还有两份贷款要还的农场——在十四岁上申请到了特许驾照(中文里没有相应的词语,在美国这种驾照是class h,允许年满十四岁的青少年驾驶class d和class m的车辆,但是只发给贫困家庭的孩子),这样一来他就能到距农场一小时车程的高中上学。 那辆小卡车又老旧,又没暖气,只有一根雨刷,轮胎也不济事;后来变速器坏了他没钱去修。他本来是打算念到十年级(相当于中国的高二),觉得这样说出去好听些,可惜那辆卡车死在了离这个目标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把他直接抛去了农场干活。

在1963年,也就是他遇到Jack Twist的那一年,Ennis已经和Alma Beers订婚了。Jack和Ennis都赌咒发誓说要存钱买个一亩三分地;对Ennis来说,这就意味着一个装着两张五美元纸币的香烟盒。那年春天,只要是份活儿就往上扑的两个双失青年各自在“农田与牧场职业介绍所”签了字——口袋里分别揣着牧羊人和守营人的合同,他们同时来到信号山,准备放牧同一群羊。夏季牧场在森林线(指树木生长的极限高度,超过这个高度树木就不再生长)的上边,还是归林业局管的地面,在断背山上。 这是Jack Twist第二次在这座山上过夏天,Ennis的第一次。他们俩都还不满二十岁。

在一辆憋气的小拖车里,一张被成堆龙飞凤舞成的纸张和一只塞满烟蒂的胶木烟灰缸淹没的桌子前,他们握了握手。挂得歪歪斜斜的百叶窗放入了一角白光,工头的手在光线中投入一抹活动的阴影。Joe Aguirre,这个梳着中分烟灰色卷发的男人,正向他们面授机宜。

“林业局在这山上指定了露营点儿。这么一搞营地离我们放羊的地方能有好几里地。羊被叼走了好些,晚上根本没个鬼影儿看着。我的意思是,守营人就待在林业局设下的营地里,但是那个牧羊的”——他的香肠手指向Jack——“得在羊群旁边支个小帐篷,隐蔽点儿,然后他就在那儿睡。在营地里吃晚饭早饭,但得跟羊一块儿醒,不打半点折扣儿,不许生火,一眯儿影子也不能露出来。每天早上记得把帐篷收了,防着林业局去瞎拱。带上狗,你的枪(原作为30,-30,是指温彻斯特m1894步枪弹),睡那儿。去年夏天tmd没了百分之二十五的羊。我不许这种事再发生。你,” 他冲着一头乱发、一双大手上伤痕累累、身着破旧牛仔裤和崩扣衬衣的Ennis发话了,“星期五中午十二点,到山下桥边去,带着下星期的清单和骡子。有人会开车送供给来。”他也没问Ennis有表没有,就从高架上的盒子里摸出一块拴着辫绳的廉价老爷怀表,拧拧发条对好时间, 径直丢了过去,好像Ennis根本不值得他伸一伸手的功夫。“明儿早上我载你们去开工。” 一对色子没处去。

他们找到一家酒吧,喝了一下午的啤酒,Jack跟Ennis侃去年那场雷暴雨,他说那次死了二十四头羊,他描述尸体的奇臭和肿胀的鬼样,还有他当时在山上有多需要威士忌,多少都不够。他还聊到自己打下过一只鹰,并把头转过去秀帽沿上的尾羽。粗一看,一头卷发、笑容活泼的Jack长得挺帅,只不过对一个小个子来说他下盘壮了些 ,还有常开的笑口也暴露了他的龅牙,虽说没长到能吃到掉壶颈里的爆米花的地步,但也算明显了。他为竞技牛仔的生活神魂颠倒,连腰带都是用一枚小牛仔扣拴的(竞技牛仔使用的牛仔扣做工很美,而且追求又大又闪,甚至镀金裹银的也不在少数。贫穷的牛仔一般不用皮带或者不用扣的皮带),而他的靴子却是破得连补都补不得了,他发了疯似地想去什么地方,任何地方——只要能离开闪电平原

Ennis则长着高高的鼻节骨和窄窄的脸,有些邋遢还有点塌胸,很长的微弯的腿上支着个短小的身体,肌肉结实又柔韧灵活的身体简直就是为了骑马和打架订做的。他的反应超乎寻常的迅捷,他的远视也足够厉害,厉害到叫他讨厌任何阅读——除了Hamley的马鞍目录。

装羊的卡车和运马的拖车在道口卸下货,然后一个罗圈腿的巴斯克人(在法国和西班牙境内比利牛斯山一带的地区)给Ennis展示怎么给骡子背上装货——每头牲口背上放两袋货和一副骑具,用双花菱形结绑上一圈,再系个半扣结固定(以上结法请google),同时告诉他说,“千万别要汤。汤盒儿实在太难打包了。” 三只属于某种澳大利亚牧牛犬种的小狗进了背篓,最矮小的那只进了Jack的外套,因为他想要一只小狗。Ennis挑中一头高大的栗色马名叫“雪茄头”的当坐骑,Jack 的则是一匹枣红色的母马——后来才发现它很情绪化。剩下的一串马里头还有一匹鼠灰色的公马,Ennis挺喜欢它的模样。Ennis和Jack,狗、马和骡子,随后跟上的是成千头母羊还有它们的羊崽子,好像一条浊溪穿过林区,涌到森林线上面,流入广袤的鲜花盛开的草地还有那你追我逐,无边无际的云朵。

他们在林业局安排好的地方支上了大帐篷,小心安顿了煮饭的地方和存食物的盒子。头天晚上,两个人都睡在营地,Jack已经开始对Joe Aguirre“跟羊睡,没火生”的命令骂骂叨叨了,尽管如此,第二天他还是摸黑给枣红马上了鞍,也没多说什么。黎明像一片橙色的玻璃,底儿上被一条灰绿色的凝胶给染了。黑麻麻一块的山色慢慢转淡一直褪成和Ennis生来做早饭的炊烟一样的颜色。凛冽的空气变得甘美,鹅卵石和着土屑远看像一道道铅笔长短的影子,郁立其下高大的洛奇波尔针叶松林就像一大片一大片深色的孔雀石。

白日间,Ennis望着山谷的另一边,有时会看到Jack,一个在草原上移动的小点就像一只爬过桌布的小虫;Jack,在他漆黑的营地,看到Ennis就像一点篝火,大山上的一星红光。

一天下午Jack拖到很晚才来,喝掉了两瓶他凉在帐篷旁边阴影里的湿麻袋当中的啤酒,又吃了两碗炖肉,四罐Ennis的硬饼干,一听桃肉罐头, 然后卷上一支烟,看太阳沉下去。

“我每天都得花上几小时,”他闷闷不乐地说,“来吃早饭,回去看羊,晚上管它们睡下,来吃晚饭,回去看羊,还得花半个晚上跳起来查看有没有狼。合情合理的,我该在这儿过夜。Aguirre没有权力让我受这活罪。”

“要不咱俩换换?”Ennis说,“我不介意去放羊。我不介意在那儿睡。”

“不是这个问题。问题是,我们俩都该待在这个营地。再说那个天杀的临时帐篷跟猫屎一样臭,甚至更臭。”

“不介意待那儿。”

“这么跟你说吧,待那儿的话你晚上可得起来十几二十回,防狼。换班我倒是乐意,不过得先跟你说我tmd可不会煮东西。开罐头倒是一把好手。”

“那就不比我差了。真的,我不介意干你的活儿。”

他们在黄澄澄的煤油灯边上打发一个小时,十点钟左右Ennis骑着雪茄头走了——这匹夜行的好马借着冰霜微光回到了羊群那里。他身上还带着剩下的饼干,一瓶果酱和一罐咖啡准备第二天吃,他说这样能省一趟,可以一直待到晚饭的时候再过去。

一拍做下的多数不是好决定

我就不应该订voyage的电邮通知,昨天收到promo的信,点过去一看有去rouen的便宜火车,来回加上保险只要28E,那边在办的印象展一直想去看,懒懒的没做计划,在28的刺激之下冲动就订了票。因为是特价票,只能换不能退,换票还要付10E的手续费……

虽然rouen是小城,但考虑到参观博物馆及徒步爬山的打算,排了两天,等到sncf的确认信寄到,我才开始考虑住宿的问题。一查那边的hotel少说也要40起步,于是我果断地决定睡街上了。

剩下来就是手忙脚乱地找地图,安排线路,查背景资料等等

自觉周末可以背个包潇洒出行了,这边厢自有麻烦找上门。前几个月free搞promo,期间改用freebox的用户在一年内每月只需交10E的费用就可享受百兆网国际电话和电视的三包服务,于是我自然果断投奔。没想到昨天突然收到sfr的账单,言道要我花200多E买他们的电视盒和猫。一通翻箱倒柜之后才抄到sfr上个月初寄给我的信,要我把电视盒及猫寄回给他们,因为当时没有拆看此信,只是随手一塞,所以后来自然忘了这两样东西是“免租用费的使用”而不是“送给用户”的。

于是连夜翻找老猫和电视盒,还有附属的一干usb线,电源线,网线,信号线等等,找盒子打包。又在ratp上找信上注明的投放包裹地址——tmd说是离我家最近的投放点,结果是要坐十几分钟的地铁之后还要步行十几分钟才到的一家杂货店。老娘交了包裹之后仍然不安心,明天上午还要跑一趟银行去取消自动转账的服务。我是绝对不会付那张见鬼的账单的,顶多就是被sfr划入黑名单么,切。

ofii的信还没有到,去pref问,人家说两三个月不到都是正常的,拒不给我续rcpc,于是我郁闷了……caf以我没有补新的居留材料为名停了房补,总计下来我欠房东1600E,房东要我先寄支票给他,日后caf到账了他再寄还支票给我就是……我望着工资单也只有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鸟~~~

J在知道我单身之后积极帮我安排相亲对象,意为两条腿的蛤蟆没有三条腿的男人通街都是。然而我干物的倾向却是越来越严重。J道“这都是缺少爱情的滋润啊”。是啊,这个世界上也有些东西我从来没有见过但是相信存在的,比如外星人,比如小王子,比如那见鬼的爱情~~~爱你妹!

哀悼了,然后呢?

先转一篇文章,地址在这里

根据文中的算法,那我就是当年汶川地震时的“质疑青年”,到现在我的blog上还留着和某些“爱国青年”舌战的斑驳痕迹。我这个善变健忘的双子座也忘不了那个时候有人说我是“被迫害妄想症”,亦或“定要摆出众人皆醉你独醒的样子求存在感”之类的揣测,说得我一阵发懵——竟然人类还有这种逻辑,关心一下同胞就是有妄想症,替家乡的老母的安危担忧就是要在一片和谐的泪水中不懈的以清醒的面目来装逼,作为一个正常人类,仿佛看到了妖怪

我说中国人会忘记的,我说不用三十年,我说什么抗灾过后你还妄想那些领导们去反思吗,你还肖想中国的媒体去跟踪报道吗,你还梦想知道有关前灾区的一丝一毫真正的消息吗——还做这种春秋大梦,你丫是外国人吗?你丫不是在中国出生在中国长大的吗?亦或你丫根本就是个傻逼吧,脑袋里灌了浆糊,眼睛里进了沙子,为了图自己过得高兴把大脑瓜往土里一插就算数是吧。

只是我再也没有料到,居然有导演扒着这样的一个题目,用穿越刀法拍了一部电影来发财——美国多少年不让导演拍911的题材冯小刚你知道为什么吗?老娘才不看这种靠假惺惺来赚钱的片子,顺带从此bs冯导。还有就是中国的领导人就这么好意思,因为一朝“将灾难有效地转化成了自己的政治资本高大了自己的形象”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而且愈演愈烈。

所谓“哀悼”,其实就是领导同志们以死去的平民百姓的在天之灵作为道德要挟,利用职权强迫活着的平民百姓们一天尽不开颜,从而来表现他们多么爱民多么珍惜生命的伟大形象。之后,捐款的钱该拿去买小车的还是买小车,盖小楼的还是盖小楼。想知道真相,去寻找真相的人,该抓的那还是要抓,一点我渣都不剩下。

我们都太天真了。真的以为因为灾难,因为如此骇人如此惊人的灾难,真的会让一些人天良发现,从而让这个世界改变。我们都太傻了,以为披着张人皮的都叫“人”。哪里哪里再地震也好,再泥石流也好,我没再说什么,因为除了激怒爱国青年再与我来吵架之外,说什么都没有用。语言是有力量的——只是不在中国。甚至一些“爱国青年”,我也看是披着人皮的妖怪。

有时候把眼一闭,把心一冷,什么的也都过去了。我已经不愿意再想不愿意再说,你又何必非要这种黑白色来提醒我——你丫的又在拿死人做秀了呢!
tmd几年前,地震可不可预测也许是个有科学争议的问题,各位爱国青年非要觉得非但不能预测,连事前的疏散也因为太损gdp,不如损几条人命来得划算所以做不得。tmd现如今,连泥石流是植被破坏的结果这么小盆友都知道的事情也能装大头蒜了我真是pf得七窍流血。
很明显的,下次再有毒奶粉事件,那些三聚氰胺一定也都是奶牛自己拼命去找来吃的,全tmd都是老天爷的错,跟人一点关系也没有。哦,不不,那些妖怪不至于这么愚蠢,他们下次会说这些毒奶粉啊注水猪肉啊什么的都是万恶的美帝国主义空投下的,哈

大家都洗洗睡了吧。人下次再要你哀悼,网关的菊花一紧,电台的腰身一转,娇吟一声,你tmd还得去配合演这一场戏,连个盒饭都不带发的。

难不成还要“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或许我是个冷血的人吧。每年看到全国上下的黑一次——为了不同的原因——仿佛变成约定俗成一样,居然有种荒唐的感觉

我不记得自己原是生长在如此有人情味如此重视草芥的生命如此有记忆力又有悲悯心的一个国度。

何况……何况相较于天灾,人祸之害明明的更大。汶川之悲,全国暂停娱乐,领导出来哭两滴眼泪,舟曲之哀,全国暂停娱乐,领导出来哭两滴眼泪,仿佛假如这天有身有感,也要射上三箭以还其仇。
然则三鹿事件受害受伤的人难道不比之多吗?疫苗事件受苦受难的心难道不较之久吗?矿难事件受死受累的人难道不较之无奈吗?却曾有人悲鸣有人站出来表演其哭功有人替天受这三箭吗?

天之无情命之不定,是人生在世必须要面对的风险,可怜可叹,但人力无法阻止不能反转。而人之无情政之不定,却是人民在世不应该面对的风险,偏偏人力理论上可阻止事实上却无法反转,这才可惜可悯。
而无论是天灾,亦或是人祸,悲剧过后,哀悼过后,三秒钟落泪的表演过后,奥运照high,世博照开,究竟有多少人真心问一句:那些难民可曾安居?那些亲属可曾安抚?那些亡灵可曾安息?
说到底,被悲悯的并非生命本身,被纪念的亦非生命之美好。这不过是用于政治的资本,用来让活着的人感觉自己尚有人性尚能伤悲的一样道具一个桥段罢了

而我,只觉得这场戏实在荒唐,荒唐到我已麻木。